花海

-柳须鹤

【默了半晌，他才似乎回过神一般。侧首将那姑娘容颜纳入眸中。韩姓，花见，轻叹一声，只说这因果轮回，终究是命数使然。】

南诏皇城西南方，有一座小村，叫做布谷。

相传，其中百花神伫身其中，所以，终年四季如春，百花盛放，那里的人都以身侍花，奉若神明。

【可苗族正统终归是信奉于女娲大神，余下的，便都是被看做了旁门左道的。】

花见姑娘，那地方现在已是殁了，或许...并没有你想要的。可还要去？

【捻一盏，啜饮，这滋味，浮华无度。】

-结-

=====承平元年  冬====

【道是先去民间打探，一连在城中转了几日，除了感叹他大理如何得神明佑护，幸得瑰宝，半分有用的信息也无。】

【道是偶然从一个小乞儿口中得知这宝物，最初是在宫外带回来的，略略打听一遭目标直指郊外几座孤峰，便约了清早出门去探探根源。】

【二人借着兄妹二人游玩的名义，请了一当地人引路，乘坐马车徐徐前进。】

【也是好几日光景了，结果也没啥消息，除了最后得知宝物来自郊外山岭间，也是一丝信息罢，便就与灵云出外查探一番。】

【请了一车夫带路，瞧着就是本地人，尤其热情，话也不少，虽然我与灵云打着兄妹旗号，偏偏那老车夫还是取笑说看着像情侣，还说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害臊，老是假扮兄妹，一时间直教自己耳热，只好出嘴绕话题。】

这地方如此美丽景致，可有好名称？

灵云姑娘你瞧，如此大片花海着实少见。

【车帘隔绝了外间嘈杂，车夫在外絮絮叨叨的说着闲话声却字字不落入了耳。聆及那句明明是一对儿，却非要扮作兄妹的打趣话语，微微怔了怔神。】

【闻的英大哥提及有大片花海，便掀了车帘向外张望，熏风送来一丝香气，入眼是一片姹紫嫣红的景致。】

这是…杜鹃花海？这，明明不是花期…

【那车夫笑着说姑娘好眼力，大理四季如春，这个时节有杜鹃不算什么。说着便把马车停了下来，怂恿二人下车游玩，半推半就间下了马车，信步于漫天花海间。】

【确实，以往从未见过此时如此大片的杜娟花海，如今得见，确实震撼，结果车夫倒是停车愣是让我们下车去玩，既然如此，便是启唇。】

灵云姑娘，如此难得一见，你我便趁机前去一观罢。

【说着便起手提车帘，让其先下，自己随后，步入花海，满面芬芳，顿时心旷神怡。】

【瞧着一旁灵云，鲜花称美人，此话当真不假，不由望出了神，起手摘了一朵，朝灵云笑道。】

都说人比花娇艳，花配人更俏，灵云姑娘可愿一试？

在下愿帮你戴上。

【天空碧蓝如洗，与花海交相辉映成一片美丽图卷，如何不令人心醉。】

【指尖轻轻拂过娇嫩花瓣，往日端着首座架子，有些情绪轻易表露不得。从未想过自己也不过是个女子，也会喜欢这些。】

【怔怔看着这片花海，有片刻失神。待耳侧传来人话语，讶然回望，对上人含着笑意却诚然的眼眸，不似调笑。】

英大哥…

【眼波流转间，颊上微微腾起红云，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

【见她应下，自然是抬手小心翼翼将花梗插入发髻之中，毕竟是初次尝试，着实有些紧张，也不知是否妥当，只好按着感觉，戴在一侧，后道。】

好了。

【退后几步观之，笑言。】

果真如此，此花真配灵云姑娘。

【不知不觉间，眼中的灵云，不再是之前的灵云，她或许早已不仅仅是自己的恩人这么简单。】

【见他持花而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掩唇遮去笑意，垂睫任由人施为。待人退后才伸手正了正，回问道。】

真的？你不是骗我吧？

【素日里为了显得的自己沉稳持重，一直只简单用深色木簪装饰，实难想象自己满头珠翠的模样，故而局促不已咬唇又问。】

我这样子…会不会很奇怪？我，我还是取下来吧。

【言罢，伸手便要将花拿下。】

自然自然，难道灵云姑娘还不相信在下。

【笑而颔首，却见她试图伸手去取，下意识上前抓她素手。】

别，如此美哉。

【却发现自己依旧握着她的手，一时间耳热，忙松开，移眸道。】

那。。。

不如再往前走些，似乎那边还有片池子。。。

【指尖尚未触碰到花瓣陡然被人握住，身子微微一僵，抬眸正撞上人视线，心间似有别样情绪正在蕴生，却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

【张了张口让人放手的话语还未吐出，却见人似也察觉道当下尴尬气氛松了手，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失落，忙甩去了这不该有的心思，接口应人提议。】

也、也好，正巧有些渴了，可以取些清水。

【言罢，绕过人前行，没几步身形一踉跄，是一时未察险险踏空。】

【见她应下，倒是缓了一下适才的尴尬，毕竟一直以来从未这般触过她的手，一时间都不自在起来。】

【本跟她一路过去池子那边，谁知她刚过自己身侧，身形一动，下意识出手去揽她腰部，大概是出手太快，自己的脚步也没站稳，一瞬间跟着倾倒下去，瞬间索性转身护她身前，垫在她和土地之间。】

【说不了痛或其他，此时此刻，伊人正在自己身前，而自己一手还揽在她腰部，彼此面容在咫尺之间，鼻息环绕，身旁围绕着花簇，恰好形成了个封闭空间。】

【对眸，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但不敢动一分毫。】

【将倒未倒之际腰间骤然一紧，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是英大哥以身做垫护住了自己。其实依着自己深受不必担心会真摔到，只是未曾料到他的反应更快，讶然与人对视，竟是忘了还压在人身上，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二人。】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阵鸟儿惊飞拍打翅膀之声，适才拉回了深思，忙起身背着人拂了拂衣上尘土，面上方才消散一些的燥意更甚，若仔细瞧着会发现自己耳际亦渐渐泛红。】

【半晌方才支吾着道谢，径自前行，想着要快些到池子边，好生凉一凉这面上不断飞升的热度才是。】

=====结====

===========承平二年秋    开==========
【先前一战倩儿伤了元气，我亦体力消耗过甚，两人一番言语之后却是谁也不再开口，各自倚着墙壁疗养，等待着下一波的攻势。】

【昏暗日光自石缝间漏泄打在地上，睁开眼睛看着倩儿面色苍白于那处调息，目光缓缓落在地上的光影处，看着那影子越拉越长，越拉越长，时光仿佛过的缓慢却又飞快！】

‘嘶嘶……’

【忽闻声响，觉察出危险正在靠近，熟悉的气味在不断靠近，提步拎剑小心翼翼靠近洞口处，透过缝隙看去，果然见得那庞大身躯游移而来，披着鳞甲的蛇皮在地上擦过，仿佛那生生血肉压在心上，令人倍感压抑。】

来了……

【退后一步，冷着眉眼看着那一处天光被金色的身躯遮蔽，回头再看那已睁开双目的女子，无声凝望，似是离别前最后的对视！】

[我接受了他的敷衍了事，心似身体一般，早已遍体鳞伤，骗的也好，让的也罢，他终是执拗，我亦不浮其生，又何来眷顾？]

[没有再说话，只是硬下眼泪，掩下心肠，若能破茧成蝶，我必承派江湖，小女人的心理要不得，要了，便是个输，聂小倩，是不配得到爱的]

[心流不下泪，便只有流血了]

[既然能陪我这般生死，九音，也算你无负你的承诺，相信聂小倩，定不会让你死，若然我此生不得好死，那就让你活的鲜活些，所有下地狱的事，我来！]

[独有的蛇鳞爬声，早已入耳，我不动声色，冲破心空，我必成魔，若然一定要这样，那就冲了玄关，以了残年]

啊！！！！！！！！！！！！！！！！！！！！！！！！！！！！！

[宏功破身，双手一冲即天，洞身浑摇，沙石乱滚，眼看洞就要垮了]

[一掌推向九音，力胜过往，随即二人冲破石洞，飞跃林梢，一染红即绕身绕，点梢朝崖壁上飞升]

【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她显然比我更为干脆决绝！】

【看那红衣翩然如火蝶游曳险峰，再回身看那金色长蛇缠绕成网，知晓已然到了此种境况，要么活一人，要么死两人，取舍之间，不需太多犹豫。】

【手中长剑再是一荡一惊天摄地，脚尖旋落在嶙峋石尖上，手中捏了剑势划开半弧，元气大开之间又开剑屏如轮，身倾斜推送而出，捉眼间直指巨蛇中心而去，剑下未落招式，脚踢旋风再是引天剑落下，堪堪困住金蛇脚步，却也不过一时相阻罢了，再看那红衣已然跃上高峰，遂再提元气纵身追随而去。】

呃！

【巨蛇很快脱开剑阵围困追击而来，摆尾间阻我身形，挥剑格挡却是不及，身体被甩出撞在石壁上，唯有将长剑插入悬壁方能保证自己不被摔得粉身碎骨，只要在挡上一挡，她也许便能逃出生天。】

[一记红染如蛇，弹上蛇身，阻其扑将，随即一环染上九音之身，一扯，旋即上崖]

我不会让你死！

[同生共死一定是连理之人，聂小倩不会欠任何人！]

[生将吞污，浊气复出，剑与染同气而出，如红即扑蛇，瞬间将追上来的四蟒截断两根]

[卟哧，一口黑血再次脱口，一掌挥上自身，封住穴道，固魔游离]

[不作任何停留，朝另两条扑去]

[一鼓作气，他才有生气，否则，自己根本不知道会在哪一刻，便会倒下，再也起不来]

【生死有命，在此一刻，却由己身了！】

【身上痛的仿佛撕裂一般，不待多言只见那巨蟒断做两节，仿佛枯藤萎地，心下感叹倩儿神功大成，一方面却忧其声能否承担如此巨大力量，果见其呕出黑血，顾不得其他便再次提剑旋划至其身旁。】

【我之内力不如倩儿深厚，刀剑更难伤了巨蛇几分，为今之计只有我先缠住其他巨蛇，让洛儿腾出手来一条一条解决方能为两人博得生机。】

你攻，我守！

【语落已是挑开拧身扑来金蛇，剑阵再开，剑光照亮整个黄昏的山头，剑阵网住其它四条，只留待两条予她一一击破！】

噗……

【原是五脏具伤，此刻硬提真气稳住剑阵，更有巨蛇不断冲击，口中鲜血未断。】

[一条，两条，三条，四条。。]

[我的脑海里只有金蟒，血溅，耳边只有嗵石，剑染和喘息]

[拖得越久，越没有生的可能，尤其是现在？]

[看着他重重的撞在崖壁上，我抽不开手去救，只是一路拼杀，只求快，遂步步杀机，招招狠毒]

[旋飞九骨，如弦机上扬，掌变爪，唇变紫，眉心扬开红痣，我渐成魔]

[化山，化石，化骨，化蛇]

[九阴白骨爪，九重天，威力下压，我已顾不得金蟒有毒，一爪直穿其身，挥爪撂下，任其扭曲，复将一爪再杀一条，十指瞬间黑掌，继续曼延]

还有两条！拼了！！！！

[狠将一升，毒上自身，与真气混乱，整个人浑若疯魔，收不住的开始狂风暴雨]

倩儿，停手！

【这样的她让我觉得陌生，仿佛那个冲我笑，对我霸道，处处捉弄我的活生生的女子在一瞬间散若飞灰，然后再拼接成这个只剩下杀伐与疯狂的女子，为了辟开生路而陷自己于死关，这样的生，要来何用！】

【抬袖抹去嘴角血迹，不愿她这般不顾一切，撑着一身伤痛扶壁站起，扬指化纳大千，手上再无半分保留，瞬时飞沙走石，尘风再起！】

人生如寄！

【一句人生如寄，似是道尽多少沧桑，飞身落于巨蛇与她之间，掌风将她隔开，自是饱提真元尽数灌于长剑内，霎时剑气冲天，身体却因真气浩荡牵引鲜血涌流如注，生死一注不得分心，真气再上一层，遂蹬石借力旋身如螺，灵台清明至人剑合一境界。】

吼！

【七寸之上无绝情，巨蛇被一剑分两段，戾吼一声种种摔落在地上，我亦如残鸢滚落碎石堆里，想要撑剑站起却又再次摔倒，可是……】

还有……一条……

【还有一条？怕是巨蛇阵后才是真正的生死关吧！】

【咬牙拄剑站起，方跑了两步又再一头栽下去，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仅存巨蛇扭着身躯靠近。】

[不疯魔，不成活]

[掌，爪，剑，染，风雷四起，沙，石，树，壁，没有生命的，亦被卷的七零八路，而有生命的，但凡跟随金蟒而过的均是非死即伤，一片残骸]

[我眼中，只有浑沌，没有天]

[心智弥茫之际，似有甘泉引流而上]

（倩儿，住手）

[那一夜，我是鲛女，你是路人，我似戏你，而为真，你却真了，却是假。

那一夜，你说“娶或不娶，不过一卷红纱，只是不愿耽误姑娘一生罢了。”于是，真的就没有这一生的耽误了

“
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却……”呵呵，没有机会了]

[只是一怔的瞬间，我似跌进回忆里，只是定神的那一刻，发狂的金蟒拼死相搏，一甩尾巴，腾团上来，紧紧将我缠住，并且越锢越紧，指甲被尽数锢断，我本能的发出惨叫声]

[锢的身体，浑不上真气，我突然有了再看他一眼的感觉]

[崖上风萧萧起，似要卷起曾经，或是卷走现在，我用自己惊世容颜，换你一次回眸]

[我在笑，剑自身上，掉在崖壁之上，我放弃抵抗]

[我嫣然一笑，泪花满面，被挤的身体就快要碎了，我能听到骨头被挤变形的声音，我伸出手，似要拉住什么，然，一切皆是空，我重重的仰身而下，与金蛇划一条完美弧线，飞跌崖下的波涛汹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