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

—————建元七年．秋—————

【离开变天堑后，跟着小哥哥往树林深处走。人静夜深，雾气环绕，秋风萧萧，吹得周遭枝叶沙沙作响，夹杂着风声树声还隐隐聆得声声狼叫，顿有种深入狼穴之感。 】

【小时候的遭遇使自己之后对狼叫十分敏感，连忙抬首张望四周，却只望得周围的棵棵参天大树，却没发现到有狼的踪迹。望着前头哥哥的背影思忖了半晌，咬了咬唇，终忍不住问】

哥哥你有听到狼叫声吗？

【言毕，察觉到有异样，再环望四周，看到前方那棵大树树干上的十字纹觉得有点眼熟，皱了皱眉，不太确定的开口道】

呃。 。 。难道不觉得我们已经走过这里了吗。 。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 。

【月黑风高，虽是初秋，夜间却有寒意蔓延。时值半夜，四周皆无声寂静，除了那踩在枯枝上而发出的声音和二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

【听闻灵山终日雾气环绕，江湖隐秘门派灵鹫宫似乎便是在此隐匿着。多年前欲与恩师一探究竟，奈何总是有事耽搁，如今终是能一偿所愿。 】

【不着痕迹压下心底的兴奋，步伐不疾不徐往前走着。在野外生存多年，早已不晓得什么是害怕，忽尔听到身后传来一带着颤意的软糯声】

“哥哥你有听到狼叫声吗？”

【感觉到身后的小姑娘向前挪动了数步，拉近二人的距离，不禁蹙眉，不语。自幼不喜旁人靠自己太近，或许是心疼这小姑娘，并未因而与她保持距离，而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

“呃。 。 。难道不觉得我们已经走过这里了吗。 。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 。”

【一阵沉默，在她以为自己不会开口之时，回首应道】

不觉得。不是。

【语毕，顿了顿，冷道】

你在害怕。

【一语出声，似是肯定。看来她定然不是长久在外过夜的人，不过一个小姑娘半夜出现在大街，跟随一陌生男子进山，也是够耐人寻味。 】

【语毕，只余下一阵尴尬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都未聆得其言。】

【提气欲多讲几句之际，忽尔忆起他的冷淡漠然。虽他最后有把我从那群流氓手里救出，却一直未能忘掉那句狠心无情的话语。 「我只是路过。为何要救你？」这句话至此仍于耳边回荡着，难以难怀。若不是自己害怕狼，而又频频听到狼叫声，也不会拼命的黏着这哥哥。思至此处，轻轻的叹了口气，没再话语。】

【而后，当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我的时候，闻得前头那哥哥一一否定了自己的话语。没敢出言反驳他，只能于心里默默嘀咕着，并于他背后挤眉弄眼做着鬼脸。后聆得前面传出一句「你在害怕」，登时被吓得顿一顿，也没敢再在他身后调皮耍花样了。此句并非疑问句，他只是在陈述事实，他知道我在害怕。虽被他说中，可心里那股傲气不让自己承认】

我。 。 。我没在怕啊！

【密林宁静幽深，估摸这里也只有我们二人，自己屡屡聆得狼呜叫之音，可哥哥却说否。难怪是因为心生恐惧而常得错觉？想着想着，不自觉的快走几步，稍不留神竟撞上那哥哥的背。】

【山间一片漆黑，仅有微弱的月光自叶间穿透，伸手不见五指。自己是习武之人，夜能视物并非难事，一路上走过的路只有前进，未曾绕圈，也不知何来迷路之说。耳畔一片蛙鸣虫嘶，声声起伏，未曾听到狼叫声，小姑娘却连番询问，甚是奇怪。】

【思索少顷，方想起小姑娘未曾习武，这一路只怕甚是胆颤心惊，然却未曾开口让自己停下步来。方想宽慰两句，却听到她强装镇定的嗓音】

 “我。 。 。我没在怕啊！”

【嘴硬的丫头，明明是害怕得不得了，却不承认。】

【一阵沉默，并没有继续话题，步伐却是随之而慢下来。】

【“咚”的一声，随即后背传来微不可闻的抽气声，不解地转首，便见小姑娘正抬手揉额，眼角隐有泪光。】

【顾着想东想西四处张望，总惧怕着忽尔会有狼袭至，竟稍不谨慎一头撞到哥哥后背。他乃练武之人，身板厚实坚硬，一头撞去等同碰上块石头。不禁轻呼了声】  

呜啊！痛。。。

【抬手摀着额头轻缓的揉着，蹙着眉，噘着唇，嗔道】

你脚比我长那么多都走得比我慢，换我走在前头吧！  

【言毕就快走几步跑至哥哥前头，也忘了是自己死纠缠扰着哥哥。可才走了几步，便迷失于这枝繁叶茂的树林中。默默的咬着指甲，茫然的望着这层层重重的棵棵参天大树，纵然睁大眼睛瞧了瞧前面也望了望后头，却开始记不清我们是从那边走过来的。】  

【转首瞄了瞄哥哥那冷清漠然的神情，不敢作声提问，只好随意的见到有路就走。】

【倏地得见枝叶盛茂处内有一山洞，提步进内。】

【习武之人身板厚实，倒未觉得痛，看到小姑娘呲牙咧嘴的模样，倒是为她心疼。】

“你脚比我长那么多都走得比我慢，换我走在前头吧！ ”

【暗觉好笑，自己故意放慢脚步等她，反倒被她嘲笑，好人果然是当不得的。】

【缓步跟随在她身后，不徐不疾，忽尔见她转首瞄了瞄自己，继而又神色自若地东张西望，甚是不解。】

【眸中忽倏影入一山洞，方欲出言提醒，便见她已然提步进内，心中暗叹小姑娘的眼神也是不错的，就是话多了点。】

【随她的步伐迈步进内，随手拾起一块石子往里扔，耳中紧有石子的落地声，可见山洞并无不妥，方放下心来。】

【见后头的哥哥往洞里扔了颗石头，本心有不解，可而后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反懊恼着自己怎那么鲁莽粗心。因方才于变天堑遭醉汉调戏，刚刚又跟哥哥走了好一会儿，早感疲倦劳累，只想赶快寻得一处歇息一下，故没多想说往山洞走。却未想过里面可能有猛兽伏匿，幸得哥哥心细如尘，不然可出大事了。】

【步往洞内，里面暗黑静谧，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仅靠那丝丝从洞外经过层层枝叶洒透下来的微弱月光视物。 】

【往一巨石处坐下，望向洞外，皎洁的湾月挂于漆黑的夜空中，旁边点缀着点点流星，景致很是宜人。】

【闻得肚腹咕噜作响，从包袱内掏出个馒头，一大口的咬去。这夜发生了那么多事，肚子里那傍晚吃的阳春面早就没了。瞟了瞟那哥哥，思忖着要不要分一个包子予他。】

【洞内漆黑一片，却并没有影响自己视物，环视一周，便见地上有些许枯枝，思忖省着点儿用，应能撑至天亮。瞬而瞧见一旁的零星灰烬，想必是曾来过此处的人所留下，如此想来，此处也该是安全的。】
 
【在衣襟掏出火折，使力一吹，便见火折燃起了火舌，忙使其点燃地上枯枝。】

【洞内瞬而明亮如昼，侧首瞥了那小姑娘一眼，只见她已泰然安坐于石上吃着馒头，见她瞟了瞟自己，眼神可怜巴巴的，欲说还休。】

【见小姑娘在吃馒头，腹中忽传来饥饿之感，方想起自己今天滴水未进，见一切皆安顿好，也不作声，便迈步出洞，欲寻水源打水。】

【靠着那微弱的月光望得哥哥那身影一直在晃动，却看到他到底在做什么。而后聆得几阵嘶嘶啐啐的声响后，「霍」一声，一束火焰凭空而出，燃亮一室。呆呆的望着那熊熊烈火，默默的啃着包子。 】

【此时却得见哥哥提步欲离，也顾不得自己塞了满口包子，忙几步冲至，拉着他的衣袖，不让其离去，一时洞内静默沉寂。待把馒头都吞进肚子里，方开口道】

哎！哥哥别走啊。 。 。

【小脑袋中飞快的思忖着哥哥因何事离去，难道是因为看见自己吃包子所以也感饿了？怕哥哥把自己独留于此地，忙跑回巨石旁，执起包袱，从里面翻出两个馒头，后再急步走至哥哥身旁，抬目亮晶晶的望着他，把两个包子都递至他面前】

你饿吗？我有馒头！食吧！

【尚未靠近穴口，便听到一阵急呼】

“哎！哥哥别走啊。 。 。”

【转身望向比自己矮上许多的小丫头，脸上一片紧张之色，大概是怕自己把她独留于此。又见她跑回巨石旁，执起包袱，从里头似是在翻动寻找什么，后再疾步走回来，把两个包子都递至我面前】

“你饿吗？我有馒头！食吧！”

【秋风吹进洞内，带来阵阵清冷之感，原来傻丫头是这么不想自己离开，她大概是害怕一个人吧？数月飘泊，仿若一块漂流在海上的浮木，至今仍未想到何去何从，如今却在她身上感到一丝暖意。 】

【接过其中一只包子，咬了一口，淡道】

谢谢。

【抬步回至火堆旁，不发一言吃完包子。瞥了她一眼，见她唇边漾起掩不住的笑意，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拾起一旁的枯皮挑了挑火苗。 】

【男女独处，虽是不妥，却未能想到更好的办法，犹豫片刻，终是与小姑娘拉近数步距离，为二人铺平草垫，默不作声地躺在一草垫上。 】

【夜已深，连日来四处奔波，也是倦了。缓缓闭目，不敢沉睡，生怕遇上危险时不能护其周全。 】
 
【听着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感觉到她在离自己不远处躺下，片刻后绵长的呼吸声入耳，终是放下心来。 】

【未几，天边已然泛起鱼肚白，看了看她的睡颜，见其睡得安稳，想必没到响午也不会醒来。二人不过萍水相逢，仅留下一个钱袋，就此别过。 】

---结---

======建元八年，春=========

【自百骨洞获得心法后，彦枫的情况却开始出现了变数。已然许久未曾发作的魔性，竟让他额间隐隐浮现黑气。大概是被百骨洞封存多年的阴气侵蚀，再加上执念终于得到实现，难免失了原本的稳性】

【成功避开了又一波杀手，分不清他们是来杀谁，从这几日来看，前来刺杀的人数越来越少，但却比先前更为频繁，而且每位杀手的武功也越来越高。不难想像，若再不采取措施，怕是最终也将落在那些人手里。从枝叶茂密地树顶上一跃而下。望着彦枫泛着红色的双眸，言道】

彦枫，我们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你需要马上潜下心来修练心法！

【百骨洞中出来，得心法后心情自然激动，本意立马觅地修习，却被一群杀手打断安排。我和聂柒仇人甚多，来刺杀之人有来杀我的，有来杀她的，到最后我们也分不清前来的杀手们是来杀谁的了。】

【面对众多杀手，我们能避则避，不能避的都会协力干掉。然则如此一复一日，体内魔性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或许是咋得心法过于激动，以至轻浮，定力就没有之前那般强烈了。为今之计，是得尽快觅地修习心法，以绝后患。】

【静伏树上待杀手走后，随聂柒自树上跃下，只觉腹内真气乱窜，忙收敛心神，强自镇定。闻聂柒之语，赞同的点了点头】

心法上说，需潜心修习三日，不吃不喝不眠，期间不能受任何打扰。所以需一人护持，以免意外，否则极有可能经脉爆裂而亡。意欲柒姑娘给我护阵，可如此真委屈你了。

【虽未看过心法，然一般内功修为，无一不要练功者专心致志，若有外物侵扰，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伤及性命，而彦枫修练的功法又十分霸道，想必只会更为注重练功的环境。如今我二人又被人追杀之中，即使能寻到安静之所，若被刺杀之人寻来，恐怕也会功亏一篑】

你我多次出生入死，又何须与我如此客套？

【顿了顿，又接着道】

我曾有次偶然的机会，在家中藏书楼看过一本《云州县志》，在云州，有一处极为神秘的所在，号称极乐之境，那里人烟稀少，且有浓雾为掩，即便被人追来，我们亦有足够的时间利用浓雾摆脱他们。
若我们能寻得此地……

【寻问的眼神看向他】

【闻聂柒之言，大喜。听名字就是一个超凡脱俗之所在，必是练功的好地方】

有此等佳地，自是极好。不知那书上可曾注有地图？云州地域宽广，如此一个神秘所在怕是难寻啊。。

【说着，想起来此地路上，见所处之山亦是雄伟异常。往寻一天然洞穴，就地练功也是可以的，何必再大费周张。顿了顿，又言】

我看不如就于此山山顶寻一洞穴即可，再觅它地太过费时费力，杀手的追杀也是一大隐患。柒姑娘以为如何？

【听他问及地图，略为尴尬。当年本是学武之余颇为无聊，让竹翁寻来些许志怪话本来解闷，之所以去翻了《云州县志》，亦是对传说中的灵鹫宫感兴趣。听闻灵鹫宫专出痴情女，然而宫规甚严，因而造就了一对又一对痴男怨女，在江湖上引为笑谈。当年也是随手一翻，哪里有专门研究过灵鹫宫真正地址所在？】

【还未回答，又听他提及身处之地。极目看去，雾气萦绕，云深不知。还真有些灵鹫宫的神秘。若是那上面还能寻得一处隐密的山洞，那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你说的对，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摆脱他们的追杀，让你能安心修习心法驱除魔性。
我们先上云，看能不能寻得一处山洞。

【二人意见一致，当下一起往寻上山顶之路。为防杀手返回发现踪迹，还特意花了些时辰制造了我们往杀手来是的路线逃跑了的假像，然后展开轻功踏树而行，尽量不留下任何上山的痕迹。】

【山势陡峭，越往上越是惊险。虽说有大树可为凭借，那棵棵大树竟如生长在悬崖石缝里般，树下就是万长深渊。遇到空旷之处，树与树之间相隔太远，二人功力有限，一口气跳跃不上，往往要靠着聂柒带的一条勾绳。由我将其推向空中，然后聂柒丢出勾绳，勾绳勾住上面树干，聂柒顺绳上得树上再将勾绳放下将我拉上去。其中惊险，可想而知。】

【如此数番，上得山顶。山顶极为宽广，想要寻得一个天然洞穴也是不易。多番探寻，却发现了意外的事情，山顶居然有人，而且不少。暗处多番打探，才知此地竟然有着一个神秘门派。】

【躲在一块大岩石后面，远远的望着眼前的犹如小宫殿般的一排屋，向身旁的聂柒问】

柒姑娘，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是何门何派？

【抹去了两人留下的痕迹，便使了轻功，循山而上。因目标明确，又以高空跳跃为主，故并未被浓雾所拢。破除雾阵后，来到一处崖边，一眼望不见山顶，想必应是极高之所。岩崖之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生有一棵极为粗壮的大树，扎根入土，与岩石紧紧相连，很有些年头】

【所幸钩绳一直带在身上，此刻便能派上用场。借着彦枫之力纵然一跃，在半空之中换气再拨高几米，手上用力，钩绳绕于树干之上，借力扶摇直上，落在树中央。将另一头放下，虽离彦枫还有些距离，但以他之功力，应该能够住钩绳借力而上】

【果然，几个内息之间，他已落在一旁，依照方才的方法继续上行，山顶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而身周的空气也越发寒冷起来】

【最后一跃后，便达到山顶，刚将钩绳收好，便被彦枫拉到一块大青石后躲了起来。依言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座宫殿矗立于山峰之巅，云雾环绕，犹如仙境。常有身着白衣的女子轻盈飞过，恰似仙女起舞，美不胜收。】

【皱眉思索片刻，开口道】

彦枫你仔细看看，那里，是不是没有一个男子出入？
若我所料不差，这便是灵鹫宫，而此处，便是灵山。

【沉吟片刻，又道】

想不到我们误打误撞，竟来了灵山。这对我们来说，既是好处，又有坏处。
好处是，我们不用担心那些刺客会追上来，你可以安心修习心法。但坏处是……若我们不小心惊动了灵鹫宫的人，尤其你还是男子，恐怕……

【话虽未竟，但想来他应当明白，若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

【闻言认真观察，果如聂柒所说，院内来来往往皆是靓丽女子，并没出现任何男子。】

哦？果真是灵山？此地当真是奇妙无比，正是练功修习之佳所。

【得知此地便是灵上，当然欣喜。听得聂柒的忧虑，转身将头靠在岩石之上，摊开双手，享受般呼吸一口云雾缭绕的空气，微微一笑】

男人又怎么样？凭我们二人还会怕了这小小灵鹫宫不成！

【虽是这么说，但毕竟自己是来觅地修习心法的，自然知道其中轻重。回头下山决计不行的，杀手们估计还山下附近搜寻我二人，此时下山岂不是自投罗网？脑海迅速的思索着对策，突然灵光一闪，跳将起来拍了拍身旁的聂柒肩膀，兴奋的言道】

柒姑娘，你说我们就在这灵鹫宫内寻一个密室修习可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这么个神秘门派里想必会有一个神秘山洞或暗室才对，只要我们处理得当，是不会被人发现的！

【他虽说得轻松，然而我并不十分认同。灵鹫宫虽然如今在江湖上并未有多大名声，但它成名已久。若是在十几年前，那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只是后来听说灵鹫宫宫主爱上了某个武林正派弟子，却最终被人辜负，灵鹫宫大伤元气，这才隐世，但毕竟是百年大派，单凭我二人，如何能够敌对，更惶论我们对他们的武功招数也不了解。不能知彼，如何取胜？】

【皱着眉思考着应对之策，彦枫突然兴奋地拍了拍我的肩。听他说完，眼前一亮，然而又有新的疑虑】

你说的也有道理。
可是，我们对灵鹫宫的地形完全不了解，怎么才能不被人发现，找到一处隐密的所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