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什寺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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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六年·秋------------------

【佛主身前一盏青灯一段经，度了世间千万度不了自身。参禅何用，念佛何用，不如醉笑人生】

【夜幕之下，拎了一坛梨花白，于屋顶瓦窑之上独饮】

【大漠孤寂，古刹清幽，偏我严洛此饮酒作乐】

回首向顾江湖路，萧瑟处，踏歌行，一任烟雨春秋度

【忽而对面古树夜鸟惊飞】谁？

“施主来拜佛？”
我心无佛。
“施主是迷路了？”
非也
“施主有时想求？”
纵我有所求，高僧可予？
“施主有执念。”
若无执念，命不久矣。
“施主为何而来？”
并非为了高僧，而是无败尊。
“无败已败，施主为何不放下。”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
“善哉善哉，施主杀念颇深，放下屠刀罢。”
尊你一声高僧，不为造化，不过予殿前佛陀份上，若贵寺执意护此和尚，在下只能行下下策。
“阿弥陀佛，何所来，和所去，何所因，何所从，施主非因，贫僧从不了。”
那便只能江湖事江湖了，得罪了。

【这是白日从寺中经过入庙偶见的和尚所语，她是执迷不悟的人，由此而生，才会一直沉迷此道，明知道杀戮是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并不是她白天不动刀，只是布局未成罢。】

【白日她不知道不动尊的踪迹，但是经过这一白天，她便知晓罗什寺的住持，把不败和尚藏去了何处。于是夜里，灰衣而去，经过藏经殿上，惊雀起，则回眸得见，是一儿郎，坐与楼顶，碍在必经之路，遂藏不住，于是行至其跟前，停下脚步。】

踏夜行者，各有所图。素不问名号出生。

【酒不禁喝，几口去了半坛。        落了酒坛，横卧屋脊】

【她踏夜而至，立于近前】

你因有所求，故以为我也有所求，殊不知我只是在此饮酒而已

【扬了扬手中酒坛。三更半夜偷入寺院，必不是为上香请愿。我既借宿于此少不得费心些将人打发了，也算是一点香火情】

上香请愿明个请早，夜半三更岂不饶了佛主安枕，不妥……不妥

我不信佛。

【半方面具覆了眼鼻，复薄唇紧抿，殿宇重重，峻宇修廊，重檐九脊顶，脚踏殿脊疾步而去后跃上层楼，瓦盖弥束，刀锋出鞘，勾玉刀锋往瓦铺边沿一刀利落，再重脚踢散，顶头瓦落漏起一大窟窿，再纵身而下。】

【藏经楼阁，三门之后，殿堂之中端一佛像，之下蒲团盘膝正坐，老僧入定，僧不动，而肃穆势静，似四极伏危。她不必出口询问，从这势中便知，这个和尚必经杀戮洗尘，才有此阵势，即便现在这个和尚，已经被挑断手脚筋脉，双耳失聪，无法再与她大动干戈，但是此人传奇，犹受钦佩。】

【于是烛光昏灯之内，耳听梵闻，拔刀而去，刀气迸发成丝，力求一击必中，给他一个痛快。】

【她足下轻点，越脊而行。左手酒坛右手擎剑紧随其后。身未落地，寒芒已起，黑暗之中冷光逼人。刀刃插入瓦片之间，一旋一转间屋瓦横飞，飞腿一扫瓦砾四散，挥动短剑，剑柄拨开瓦砾，腰身一扭头下脚上跟着落下】

【身在半空一见森森刀气直奔老僧而去，不及细想，掷出手中酒坛，酒坛撞向刀刃，片片飞散开来，坛中余酒四散飞溅，酒香弥漫开来。腰身为轴，身体连续旋转，就地一滚，落在老僧之前，手中短剑架住袭来刀锋】

不信佛也不用杀和尚

【儿郎的话音掷地有声，目光清明，有如此豪勇之士家气概实属不易，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握着刀的手往下掰过一圈将之架来的剑摆开，续伏冲之势不减，过手之处刀剑抵去，使肘力将其撞开。】

天下条条大道，不光只有阻字。

【行事多年，知道无恩怨不结怨，一个能被杀死的和尚，那就是结过仇怨的人，江湖之大，侠士有之，恶人有之，胜者自恃为正道，说是邪道猖獗行事，决口不言冤冤相报。再则吐言】

江湖讲因果，有其因必有其报。

【和尚似乎感到身后异动，乍睁眼，眼中带煞，双掌拍上地面振起尘埃三尺，人便弹起。挡开少年之后她以刀相向，截住其轻功过离之势，再而横刀挟入和尚腹中。一击中下，抽手退后。】

【她并未收刀，刀锋轧于剑鞘，反而用力压下，单手抓剑反之用力，手背青筋迸现，一时间难分伯仲。忽而刀锋一横，刀刃贴着剑鞘片了过来，手臂一震，猛地翻腕，短剑在掌心转了起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既已跳出红尘，姑娘又何必苦苦相逼？

【她收刀横扫，屈肘撞像肋下。斜斜退了一步，收腹拱臀，肘尖擦着肋骨而过。脚下错步，绕至她身后，左手搭上她肩头】

【此时老僧彷如醒来，二眸子煞气逼人，见此状心中一凛。女子反身横扫，刀气生，尘飞扬。见状连退数步避其锋芒。女子一招毕，并不恋战，反身腾起，刀锋直入老僧腹内】

住手……

【腾空一记鹞子翻身，赶到时女子已然抽手，赶忙扶住老僧残躯，骈指封了伤处大穴】

【她退开，是为了避免少年郎的后手，因而在七天已经习惯随时有人敢在后头捅刀子，不得不防。只是眼前的儿郎没有，稍是诧异，眸色睇过其处愈深。】

八方四海，有人，有江湖，红尘亦然，如何避开？

【儿郎的磊落她无法及，于是也没说出口，为了避免寺中高僧众多，不可力敌，她在刀刃上淬毒，一击不死便任由其毒走其经脉渗透全身。她果真住了手，因是听到外头杂乱的步伐声，大抵是有人发觉了此地异常，于是看了那僧家，再而纵身出窗。】

你！

【老僧嘴角泌出一缕黑血，方知他刀上带毒。撕开老僧黄袍，伤处周围已被腐蚀，黑血淌下，赌气向上蔓延指心口，已然回天乏力】

【倒吸一口冷气，好生骇人的药。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无可厚非，只是用此不入流手段，未免让人看轻】

【打斗声惊动了寺内僧众，远处传来脚步之声，女子见状，毫不犹豫穿脊而出，夹带些许砖块瓦砾。有心要追，又顾忌老僧。老僧抓住我的手，将一小块玉珏塞入手中】

快……走！

【话未尽，气已绝。门外脚步声已然近在咫尺，再顾不得其他，攀上屋顶，隐在暗处，待无人时方才离去】

【她逃去的步伐顿在瓦砾的顶上，因是看到了远行过来白日曾见的住持，二者对视以后她从和尚眼中看不到杀意，而后一小僧急步赶去其跟前耳语过后，放一同入了藏经阁内。】

【但听是寺内击鼓扬音，内室忽见灯盏明起，武僧的步伐从后追临，则不再逗留。】

===结===

——————建元八年  春——————

【这几日朝廷军队败多胜少，好不容易在我的指引下将一群五雷盟叛军逼到这罗什寺塔，却不想此地的僧人和信众尚未撤离完全！也不知道是谁完成的疏散任务，居然还没全部离去就赶回去复命，这等蛆虫不除，朝廷永无宁日！】

【虽然说内忧要除，眼前更要紧的是这群五雷盟贼人要是以寺内僧众做人质我该如何解决，此地不仅是燕山府路的一座名寺古刹，更是师叔一生心血所在，我该如何是好？】

【不如，我暗中潜入罗什寺塔，将人全数救出？】

【说到做到，武功超绝的儒门客卿竟下令军队按兵不动，自己孤身一人潜入罗什寺塔内部，想要救出被困在其中的僧人信众。】

【自山谷中出，已行多日，心中感慨，师父医术妙绝，却 偏癖好制毒，这回给他自己喂了千噬毒，等不及解，一副 老身子骨便挺不住，呜呼而去。作得一手好死。】

【思及，不得悲恼，如今这世上，算来也只有师弟一位亲 人了。前后走了不少路，脚下疲乏，见不远有佛塔，雄伟 壮丽，即前。】

【至，更觉此塔非凡，既遇寺塔，当得入内礼拜，礼佛毕 ，向塔中僧人讨了碗水喝，经僧人介绍，方知此塔名为罗 什寺塔，再闻悉塔之来历。我襁褓时便随师父隐逸山谷， 初次涉世，对事或物，心中皆感新意。】

【正转于塔中参观，听得从外至内之声乱，僧人信众尽皆 惶惶，对道是五雷盟叛军。来者强行入内，虏众人。祸劫 突如其来，我尚不明因果，暂以不变处之，随一众人被 控制在塔中一角。】

【五雷盟叛军中虽有几个高手，然而不知是我运气极佳，这一路潜入竟然不曾遇到一个高手，都是一些酒囊饭袋。】

【只是这罗什寺塔千回百转，绕来绕去，居然花了太多时间。】

【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了寺内僧侣被囚禁的地方。】

诸位可是寺内僧众及香客？

【蹲在角落许久，腹处"咕咕"几声，肚子都饿了也不见这些人有何动静。】

唉~

【一手托着腮叹气，想往日因偷懒或捣蛋，遭师父惩罚不许吃饭的事，于我而言可谓酷刑。这样在此耗下去可不行，脑中便寻脱身之法，静心间，听得声响。】

正是，阁下是？

【行囊背在肩头，手中握着师傅给的和光剑，站起身来看来人。面具覆脸，难窥真容，却不妨碍他一身气华。心中摸算其来意目的。】

在下无缘，乃是来救诸位离去。

【打量了一番被囚于此的僧众香客，不想在其中竟发觉有一个女子格外吸引人的目光，不觉走过去问道。】

请问姑娘是……

我名徐幼清，出门寻人，途经此处不料遇这一番事，公子竟是只身来搭救我等的么？

【目露欣喜，不觉嘴角扬起，塔中五雷盟叛军人数甚多，又见他只身一人潜来，未免又添几分担忧。】

【原想袖里还有些淮魍粉，挥散于叛军之中，能使沾染者视物模糊，涣散意识。可面前五雷盟叛军人数众多，袖中所藏淮魍粉不足以抵御这么多人，我有武艺傍身，孤身逃脱非是难事，只是剩下这一众僧众香客要同时脱走，又是苦恼。】

【所幸如今多了一人商议，当下与他说明情况，末了，讨问】

无缘公子，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

很简单，杀出去！

【看到罗什寺塔内五雷盟叛军如此稀疏且多是酒囊饭袋，不觉对武力强攻产生了极大的把握。】

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练过一阵子吧，能随我一同杀出吗？

杀...杀出去...

【这个回答真是简单粗暴，措不及防。毕竟是初次涉世遇事，还未见过如此阵仗，合上下巴，考量道】

无缘公子舍身来搭救我等，要杀出去，幼清自当奉陪，只是担心一会若强势攻出，混乱中僧众与香客多有不曾习武之人，恐有损伤。

【言罢，心思一转。】

耶，我将淮魍粉分与不会武功之人，战中混乱如有叛军围上他们，也好使他们保护自己。而我们便在前头杀出条道路来，如何。

【听闻她说有什么淮魍粉，一听便知是剧毒之物，心中不觉一怔，若她真有此物，为何会在这里？】

【罢了，想不通便不去想了，先杀出去才是要紧之事，至于她的身份，日后再做打探吧。】

那就依你所言，尽快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