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阳风雨桥

【闻言莞尔，这名字……听师傅说，当初自己那没良心的爹爹可是想她魅惑众生才取了这么个妖娆的名字。只是看如今这般怕是要叫他失望了呢。】
【垂眸逗弄着手中鸟儿，那艳丽光洁的羽毛衬着纤白素手更觉鲜亮】倒也没什么要去的地方，说出来到要公子看热闹了。
小女子自奉师命下山游历以来，一向是随性所欲，走到哪儿算哪儿的，若是公子有心，不如结伴同行可好？

[这个春天也不知怎的好似特别长，从荆湖到广南，一路颇多好景色却尽皆落在了春季，不知夏秋冬如何，只是这么不停走走看看，也许哪一日便有走了回来，倒是不甚在意。]

[听她这样说来倒没想到遇上了与我一般之人，倒是有趣。]

在下亦是四海游走，姑娘愿结伴同行，自是求之不得。

[随意个人习惯了，却从不会排斥身边有人陪着，也许像师父说的，看似风轻云淡，我的内心总还是渴望亲情，友情。]

[结]

======开，建元七年春=====
客串乞丐刘眄

[在条支镇呆得略久，生活有些无聊，拿着个破碗，柱着根棍子，一路南下到了广南路。幸好杂货铺的老板给自己找了套旧棉袄，多少能够抵御风霜雨雪，才不至死在半路]

[果然还是南边温暖些，站在这程阳风雨桥旁，随处可见三月春风拂柳。不似那边陲小镇，举目荒野，毫无生机]

[对着桥下河面，整了整头发。虽然自己是个乞丐，却不要做那蓬头垢面的样子]

[正想着今日该如何化缘，便看到一位身着素色锦袍的公子从不远处款款走开，面容温润，想必是个好心人，碰碰运气好了，想着便迎上去]

公子行行好，打发要饭的吧。

桥上行人桥下水，曲水悠悠不留人，人映水画里。

程阳风雨桥，纵横十万木，风雨多少年。每条木与木缝隙里写的都是风尘客天涯人，落一履行尘，抖一怀叹息，洒几句笑语，填满了细碎间隙，直溢出来浸润了桥面儿。


那桥面儿被时光打磨，被人气浸润，厚厚的尘世悲欢覆在上面，阳光一照透金辉，每个故事都是一点金沙，在暮色般厚烟尘里流动，履踏不动，影遮不移。


手里拎着一包青艾糯团，每一步走的细致，沉沉心神，理理事故。未至半桥却有人紧身，口出乞讨之语。举目正视其人，发不甚乱，衣尚整齐，未见碗钵，不持倚杖，莫不是往昔故人与己玩笑？


因行商之便，又赖不羁之性，凡走过之地些许聊上几句饮过几盏之人记不大熟也是有的，正要好生思索一番，不好轻言唐突了人，一时只敛了眉试探开口：“这位……？”

[颇带兴致地乞讨，未用棍碗，只得一双素手。那厢倒是有些迷糊地看着自己，心下费解。这公子是没见过乞丐还是忘记带了荷包，若真是如此，便算自己倒霉]

公子，什么这位那位的，乞儿就是个流浪天涯之人。

[难不成自己还能认识得了他？]

公子发发善心，给几个铜板吧，乞丐两天没吃上饭了。

[一边乞讨地举着双手，一边故意挤出点眼泪，博人同情]

日已高起，薄薄暖意从九重天上洒下，临到人身已所剩无几，倒晃的人发明衣锦。那乞儿被日头金光拢了越发显得干净清矍，不由又多瞧其几眼。


那双手倒不甚细致，果然也是个羁旅之人。眉间痕又深了几许，果然作了乞儿，真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然人之造化万般，际遇难定，也是说不得。摸了两三片银叶子放于那高擎掌托中，不再多言，举步错身行将出去。


未两三步，忽然兴起，驻步回身，遥向那乞儿笑言：“我猜你饮得酒。”抬臂指了高悬日头“日已近午，你可愿同我去饮酒？”

[二人相互打量时，因背对着东方，当暖阳逐渐拨开云层，露出一角，光芒普照，对面富贵公子的容貌连带着明晰。温文尔雅，不过如是，面部恬淡，倒是让自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个在杂货铺与自己闲聊的卜算盲子]

[还沉浸在兀自的回忆中，手上突然多了几片金叶子，这一下施舍，前所未见，自己也有些吓懵了，果不其然，自己眼光独到？大抵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正要上前把金叶子相还，那公子却又自己转回头，春风和煦地笑看自己]

你可愿同去我饮酒？

[面上咧嘴一笑，将金闪闪递上]

酒逢知己千杯少，乞儿今日只讨酒，这贵重金叶还是归还公子，请。

看着那乞儿递过来的碎银子，并不去接。不为别的，倒为他这几句话，怎么也不像个街头行乞之人能说得的。眸色深了几许，着意盯人瞧了几眼。


人在江湖，各有所为，观人交友，可至察却不必说破，相逢不必相识，一坛浊酒，消磨薄春嫩柳，没了诸多牵挂，当是人间最自在。



抬掌抵了人指尖又推还回去，朗然笑：“送出之物岂有又收回之理。这些是你行乞所得，却与这酒不相干。若你想谢我，稍后酒资便有你来付，算你请我，怎样？”


言毕也不等人作答，便转了身，趋步离桥，头前带路：“跟我来。我知道此间有一处藏有好酒，可是别处难得的。”

那乞儿恭敬不如从命了。

[暗道一声“有趣”，却不执着送还，反而笑呵呵紧随其后，逍遥不可一世，大摇大摆间，竟忘己。锅炉行人，女子莫盖掩唇嬉笑，男子大行其朗指指点点，一时倒也集众人之目光洗礼。全程毫无在乎，大喇喇而行，端的是作自身坐实其身行，无所避忌]

[跟随那清秀公子一路往西行，观平地影魅，忽胖忽瘦，忽低忽高，不觉有趣，凑近那公子道]

人影何以如此有趣？

下桥转了弯，沿河抚柳而行。春水静无波，浮鹅引颈，白鸟低翔，搅碎明光。


脚下不紧不慢，随着风穿疏枝缓。万里奔波不过为的逍遥度日，既有片刻世外闲，巡绿水游远山，再讹了那人美酒，赏他一回活人似跳闹，当时人间快事。


这小乞丐有点意思，带去了那人处，且看他急眼。想那人眉目，心境大好，便看的穿柳花蝶也更妩媚了些。顺着话头便与人胡诌：“有万般人有万般影，你说是人有趣还是影更有趣？”

[闻其所言，似有开解，胸内了然。抬眸望着河面道]

公子所言妙哉。
然乞儿又作另外一番遐想。公子且听听：

方才临河一照，水中倒影，浮浮潜潜，随水波荡漾，时而明晰，时而模糊，加之骄阳新贵崭露头角，河面微腾雾气。

在这雾里云中看倒影，人未动，心已动，倒影随之而动。比这平地倒影甚是有趣，比对镜而照，更为新奇。

[回眸，与之对视]

引着人循野间小径，渐渐偏远了大河。林深荫重，方才那人间腾腾笑语，水波荡漾鸟嬉似被团云裹了浮去远山外，笑渐不闻声渐悄。

转过一角突岩，便是另一处人间，阔野悬天，井归田垄，有老牛俯首低吟，有农人引吭高歌，三五孩童追闹。

唇角浮笑，听着身侧乞儿根本不是乞儿言谈的话语，侧首对上人眸，笑意更深。至清无益，难得糊涂。世间事如云如雾间，何尝不好？

远望去乌瓦白墙前立了一人，轻风扶其衣，正侧首望来，眼见着其面上淡笑转覆冰霜，心中乐意大起。

乐极少顾，后侧了半身，一把抓了乞儿手腕，拉着人加快了步伐：“看到那个人没有，咱们去闹他的酒喝，那美味不应人间有，便是被揍一顿也值得的。”


=============结================

======开======
时间：建元七年冬
（孤林荒寂，晓雾未歇，一骑白驹，越岭翻山。堪堪至一大桥处，勒马止蹄，踟蹰不知何以为道。举眸四顾以作探看，恰时一袭鬓影入眼。）
（大雪封山数日，一路行来罕见人踪，平白撞上个姑娘，委实难得。一声清叱，趋马而近，将人唤住，素手抱拳）敢问姑娘，此路可是通往中原？

【行路之中，平白被人拦下，一口奇怪的腔调， 抬眼看过去，面上自是不太好看，不过入目所见那人，身上钉环缠绕，任谁一看皆知是外乡人，整整衣角，自是不语】

【复想起其问话，嗤笑一声，踏着中原的地，来问这是否通往中原，想来定然是没出行过，定睛而望，见其确实正经模样，大雪封山几日，只怕就是这么一个人过来的，心里又生些许同情，才又开口道】

姑娘已踏上中原，不知去往何处？

（峰萦水映，岚霭沆砀，枯条扶疏，别说人踪，便是鸟迹也难寻。正纳闷她那一声笑，待及鹂音贯耳方是悟过。目涉她容色几许，牵唇色，徐徐言）我打算去汴京寻个人（念起，复添一句）不知此去尚有多少日程？

池扶归 发表于 2015-5-26 11:22
（峰萦水映，岚霭沆砀，枯条扶疏，别说人踪，便是鸟迹也难寻。正纳闷她那一声笑，待及鹂音贯耳方是悟过。目 ...

【上挑眉角，轻言道】

去汴京？

【扬着唇角，轻梳秀发，抚手于前，灿烂娇笑道】

姑娘是去汴京寻人的？奴家在汴京呆了不短的时间，要找何人可否告知？也许奴家能帮到你呢。

十几年前的画像了，以姑娘年岁约摸没见过。（口中虽则这般说着，还是探手取了画像对人摊开，不愿漏过一綫希望。）
（他离开那年我尚未坠地，甫记事起，阿娘那双眼里常年化不开的幽恨便日日侵蚀着我。那些怨毒自她一汪死水深潭模样的瞳孔喷出，仿佛要将我身体戳尽窟窿，方才罢休。这些年所受磨折皆是拜他所赐，我心实在难平难甘。）

【见她拿出画像，立身靠近，细细观看，画中之人不过约莫二十多岁，似是找到了她找人的目的，娇笑一声，道】

这公子好生俊俏，姑娘莫不是来找情郎的？

【说着，掩唇轻笑，复言】

奴家可没见过，这么英俊的公子，奴家若是见过定会记忆犹新的。

('没见过'，意料之中的回答。闻说英俊二字，视线自眶中带去一睄。得了这幅像起我便未曾挪眼瞧过，眼下看着，这副皮相确实生得不错，无怪乎阿娘当年钟情与他。知她误会，也不戳破，淡笑不语，西风抚了眉弯，索性由着去了。）
（柔荑一卷，收了画轴，调眸睐她）还是多谢姑娘了。

【见她但笑不语，手上一动已收好画轴，侧眼看了她一眼，道】

你们长得还挺像的呢，他是你表哥？

【说着挑了挑眉角，抿唇轻笑，眉眼尽显风流，后敛眉，嘴角微撇，复言】

江湖之中师兄妹情谊总是比不过闺阁中的表哥表妹，人生几多忧愁，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姑娘，我们行走江湖，放的开才好，寻得到便寻，寻不到也是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