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春

绯儿知道哪里有蝴蝶

【从会跑会跳开始，就把这昆嵛上下都跑了个遍，别的不说，只要是棣州地界，没有绯儿没去过的地方】

【转瞬间已把两颗糖葫芦的糖衣都舔了去，露出其中红色的山楂果子，糖衣则黏在嘴角，不过这不影响绯儿向第三颗进攻】

【摇了摇头，头发差些便粘在糖葫芦上了，赶紧停下】

绯儿不饿，白师兄你吃吧，多吃一些

【看看师兄有些单薄的身躯，比起其他师兄，实在有些弱不禁风了】

【视线转向小二拿来的酒壶，又偷眼瞄了眼师兄，舔舔唇边糖衣融化后的印渍，将嘴唇都染得通红】

师兄，你可喝酒？

你知道就行。

【也不想在吃饭上耽误太多时间，陪过绯儿之后，尽量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山上。看到绯儿只吃糖衣，有些无奈，却没打断她，虽然糖吃多了不好，但她估计也就偶尔这么一次了，师叔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没管那壶酒，自己虽然会喝，但也只有在不得已时饮上两杯，平时只饮水饮茶而已。听她问起那壶酒，也没多在意，估计是众多师兄弟大多都喝了，只有我看也不看吧。】

我不喝酒，这东西于我来说，可算不上好东西。

【眼中有什么闪了闪，尽量摆出乖巧的模样】

那师兄，这酒能给绯儿么？

【怕他生疑，脑中早就想好了理由，脱口而出】

绯儿的爹爹喜欢喝酒，师兄不喝的话，绯儿想拿回家给爹爹喝

【这话是真的，爹爹没事便喜欢小酌两杯，若是来了客人，像是少殇伯伯，那喝空的酒坛子得有好多个。爹爹似乎非常热衷于灌少殇伯伯喝酒，少殇伯伯每次都是一脸无奈地推拒，特别有意思】

【绯儿要酒，有些疑惑，小姑娘是要自己喝吗，不过她如此乖巧应该不会吧。听得她解释后，也就同意了。】

如此啊，那一会儿让人装酒葫芦里，你拿回去吧。

【原来，严师伯好酒，平日里也看着风度翩翩，不知喝多了是何模样。】

结

= 开 =

[新岁伊始，蓬蓬灶烟错落山下鳞栉屋舍，荣荣景象兴兴勃勃蔓是庆喜。十年前与小绯儿年纪相仿，我喜摘一面绢伞缅花作绣，羞遮小巧，矜持有度往山下一探心中好奇。天光翳薄，丹霞彤曦，绿鬓簪紫带，斜飞惠风轻绕，瘦鞋落拓干净无苔的石阶，处处逢新，连山门石阶也为弟子扫洒干净，犹豫了再犹豫]

[放目山门与阔野再及朗朗青坤，经年我似在努力度出心头最艰难这一步]

[三两他峰师兄弟身边经过，眼波稍些反应，闻人称我杨师妹，当是我不知怎称呼他人，冷相不觉就将人意疏远，依是抬了抬臂抱还门中礼。直到人都走远，心境才觉舒适许多]

[幼年予心兰师伯多有亲近，她人秀外慧中与世无争，其慧仿是水中琥珀，通透澄明藏而不露。新岁她修书信至紫云峰要我领着绯儿四处走走，大意是为何，我猜，她是愿辛夷早日迈出自己这一关]

[日羽柔绒照面，那抹身影迎朝阳乖巧出现，心绪古怪多添紧张，弯着腰温着面想诱她与我回峰上]

绯儿，今日，辛夷姐姐教你如何配香露，好不好

[字字温慢的，对上那双透亮无暇的水眸，道出自以为比去山下游玩更稀罕的事，期待她欢喜应我]

【新岁伊始，冬日寂寥闷了数月，绯儿总算盼到春暖花开】

【不过今日绯儿身负重任，娘亲让绯儿去找辛夷师姐，陪师姐玩。初听到时，还以为娘亲说错了，确认再三，才确定娘亲真的让绯儿去玩，自是欣然应下】

【坐在木椅上，双脚着不着地，来回不甘寂寞地晃悠着】

【若来的是姐姐霞儿，听师姐这般说，定会被师姐带跑，但是绯儿不是，绯儿最怕配香露了，一坐便是许久，还要仔细小心】

师姐，我们要去玩！绯儿带你去看捏面人吧

【集市上的色彩缤纷又怎是那暗色的香炉可比，只是娘亲不许绯儿一人上集市，若是能拖着师姐去，便能玩到日落才回】

[药方香露配置讲究凝草木精华，不仅嗅来香清气绥，而且精芳馥郁甘适，比起丹药炼制想来小姑娘家更为喜欢，眉尖秀几不见微的兑了些薄折。阔别很久的市井，那儿仅存记忆中零碎模糊的片段]

[心兰师伯的双生女，一并模样，时而我说话一个肯听，时而另一个确能提出许多问题来，好多童稚言辞令我猝不及防，但她们确生得可爱玲珑，璧成瑰宝，绕不住她清露婉转的目光，勉强点了点首]

[牵起她软绵小手，这步未想轻易就跨了出去。越往热闹中行，记忆仿还在脑海九霄外。女儿家们多是在香粉首饰的摊子前聚着，记得她要看捏面人，沿路寻找。昆嵛弟子经常下山历练的，今日穿着门派象征紫云峰的一袭紫衣，经过的凡夫妇孺不断投来敬善目光，因是紫云峰常派弟子下山施药之故]

[道路不远，几个豆丁儿般的小童围着个货郎纷纷伸出小手，咿咿嚷嚷的不知在要些什么，不过那边人太拥挤，戒备为先，不去更佳，牵着绯儿的手格外小心些，侧低了面颊，目向她询]

绯儿，面人儿在哪里，你可记得？

【辛夷师姐同其他师姐有所不同，哪里不同，绯儿也说不上来，有一种……不似凡人的感觉，绯儿心想，或许辛夷师姐是那天上的仙子也说不定】

【牵着的手更紧了些，可别让师姐飞走了，到时候自己到哪儿再去找一个辛夷师姐赔给紫云峰】

【隔得老远便听到狗子他们的惊呼声，毫不费力地找到面人摊的位置】

那里，孩子最多的便是

【狗子兴许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过头便激动地跑了过来】

“绯儿绯儿，今天面人张做了关二爷，你快来看呀”

【伸手一个爆栗，人小鬼大地装出严肃的样子，学的自然是自己的师父】

叫我什么？

【狗子捂着头一脸委屈，但还是乖乖叫了一声“老大”。平日在师兄师姐面前无比乖巧，可是在城中少有孩童不知绯儿小霸王的称号】

[脸庞平似正月日下湖水上的薄冰，寒凉不厚但总是存在，虽蕴借日泽好生暖，实则冰凉，令人目触而碰不得的凉。瞳珠淡淡的摄着周遭，内心壁垒层层复叠叠力图与周遭隔离。捏在身后的那只手，指尖抵掌心紧了松，松了又紧，感知手心沁出的湿润，积凉愈多愈明显，热闹街景不正好衬出我这般心肠的人]

[另手却遭柔软紧攀，暖的，她的手是暖的，不经意涓涓暖流似如从小手那端力图驱散包裹我的惊寒]

[神情些许不自在的异样...自也不知如何，弯眉而垂睫，对了，我本是格格不入，也不想入格格]

[斜侧不知从哪儿蹦来个小不点，雀跃模样要我一时生不出厌来，但见身畔的绯儿与他相熟，也未加阻止。倾听孩童话语，想起自己这般年纪话其实也是不少的。绯儿先是与他动了手，像我与李星河那般又不像，我是煞露于心，反观绯儿教训人则一派天真娇憨的小模样，倒是显得我当日行事面目可憎了些]

[孩子们乌亮亮的眼睛齐整朝绯儿看了过来，见那小手还依依贴在自己这边，声自然而然的柔化了]

去吧，绯儿，师姐在这儿等着你就是

【自然不会敲疼他，师父和娘亲都说过，不能仗着武艺欺压他人，所以狗子才能像现在这般还在嘿嘿傻笑】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拉着师姐的手从未放开，在师姐和关二爷之间徘徊】

师姐真的不走？

【最后玩心占了上风，跟着狗子去看他口中栩栩如生的关二爷。面人爷爷的手艺实在是好，关二爷做得威风凛凛，毫不犹豫地掏出小荷包，在众孩童艳羡的目光下买下，献宝似的将关二爷举高，跑回方才的位置。见着师姐还在，偷偷松了口气】

师姐你看，关二爷呢～爹爹一定会喜欢的

【娘亲肯定不喜欢，对了，律律哥哥应该也会喜欢的】

师姐喜欢什么？可以让面人爷爷做，爷爷什么都会做

【普通的如孙行者、猪八戒，还有仕女、书生，特别的也能照着人的面相来捏，总有七八成相像】

[街景嘈攘，猝不及防。忽感世无必要近，避了好久，而初已不复往。光阴似捧梭织一晃一晃悠悠裁柔我的眸，睫端进了氤氲日色泛着恍濛错觉，瞳眸剪缓，兜兜转转我认定这是陌生的景象。]

[单薄见绾发绫带轻舞飞扬，混沌流年，紫色纯秀好不若一位潇洒女娥。许来局中人看不穿局中事吧，我暂不想为无干紫云之事劳心。手空了好久，我捏着那一段路的温暖，目光无声追随绯儿]

[繁华莫不是厦宇朱楼，而是孩童们独有的欢喜]

[热闹的声遍是似冷水过沸油，却再不那般嘈扰。淡唇不经含上一缕笑痕，渐渐忘记了收与持。绯儿转身奔来时，更愿将身一低与她那红扑扑的小脸靠近，弄眉多有聚神去思她所想，声，略有些迟疑]

为什么是二爷

[疑惑他为何要姓关名二，泥塑的面孔为何是红的...]

[续又被那充满欢喜的声儿给问住了。]

[楞着不知怎么回答，诚然向绯儿摇了摇首，我不知。卖糖葫芦的商贩抑扬顿挫的叫喊着生意，一串串明糖朔红的果映入眼帘，刚才那群围着看面人儿的小豆丁，个个馋模馋样又这一窝蜂被吸引过去]

绯儿，你吃不吃？

[明眸望她，浅浅一笑]

还是，我们继续去看面人儿？

【被师姐问得一愣，但好在之前和爹爹一起去听过戏，双眼望天，回想着说书人说的故事，学着当时的样子，只差手上一柄折扇】

话说，刘关张三人桃源结义，刘备为老大，关羽为二哥，张飞便是三弟

【连声音也尽力模仿，只是孩童的稚嫩学不出那种沧桑，故而多了些童趣】

师姐，我学得像不像？

【头一回给人学说书，按捺不住兴奋的神情，期许那一句赞扬】

【身后的叫卖，自是让绯儿知道背后来的是什么人，只是面前贪凉，冬日里吃冰磕坏了牙，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恋恋不舍地回望一眼，默默在心中起誓，等牙齿好些，定要吃个十串八串补偿回来】

去看面人吧，爷爷说要做嫦娥，给关二爷做媳妇

【可是绯儿怎么记得，嫦娥是猪八戒的媳妇？莫不是绯儿记错了？】

[惟妙惟肖出自她娇俏可爱，举手投足无不是带着欢欣笑容，而我记忆中残在的片段还未曾消融，但只一些零散碎片。平日不苟言笑，为她所描述，笑像花树春生而发的花苞，随颜绽放自然而然融洽]

[可我素常的话不多，绯儿与我在一起待着，可是失望些]

[边行边听她言，并是信以为真。经过糖葫芦处，余光擦去，瞳眸无甚起伏，未曾察觉绯儿之意。睫翳晕在眼帘，面人摊子此刻空阔，一排排面彩栩栩如生，做面人的老伯善意询问可否有喜欢之物。抽袖从众里捡出两个挨在一起的面彩，不是人物，一个是翠碧含实的莲蓬，一个是活灵活现的白贝壳]

[老伯讲起钱塘江的传说，我和绯儿听着，将银钱付过，把它们一并递给绯儿，略有些担忧，轻声问]

喜欢不喜欢？

【爷爷口中的故事，听得认真仔细，想着回去还能说给娘亲和霞儿听】

【一对相依为命的姐弟，不论世俗如何变迁，总是相依相伴，若绯儿和哥哥姐姐也是这般便好了】

【小心翼翼地接过，此时也不在乎那关二爷了，盯着面彩许久，将其中那个莲蓬再交到师姐手中】

绯儿喜欢，但不能都给绯儿，这个给师姐

【绯儿不可贪心，况且师姐和自己一道出来，不能让她空手而归】

谢谢爷爷，下次再来找你玩

【一手拿着关二爷和白贝壳，另一手牵着师姐，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同走进集市深处】

————结————

【这一次出门，许是出的最久的一次了。】

【即便同在河北路，自己的家书写了不知多少封。信鸽眼看着瘦了两圈，自己才终于能够行动自如回家了。】

【路过蓬莱春，就离家不远了。想着这一趟出门之坎坷，鼻尖都酸酸的。】

【跨入酒肆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却看见好像一个有点熟悉的背影。】

灿姑娘，是你吗？

【走到其人近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蓬莱春某家小酒馆中，在一处幽静的角落里坐着，挨着窗子喝酒，看着外边的风景。
思绪飘远，我四海为家惯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的了，算了不想了，倒不知前几日算出凶兆那位慕姑娘如何了。
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身子一僵，勾起唇角笑了，想不到，我这无名小卒竟也有人看背影就能识得了，回头灿烂一笑，笑容逐渐变态，惊喜，上前握住她的手，笑嘻嘻。
“慕姑娘，我方才还在想你呢，结果你就出现了，已过了数日之久，陈灿算的可准？当真希望陈灿这一次失算。”

【她的笑容还和上次一样，人也和之前一般，柔弱不禁风一般。】

【可是说出过得话呢，就那么真的实现了。】

【看见她忽然方才酸的鼻尖就彻底酸了下去，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瘪着嘴眨巴眨巴，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

姑娘算的真是准，还好姑娘没算说我是断胳膊断腿儿。

否则还真不知道，你我还有没有缘分再见了。

她眼中含泪，面上的委屈丝毫不伪装，顺手去顺了顺她的后背，一别数日，她不似初见时光鲜亮丽，现在已是.....

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挺过来的那么事情，看她的神情越发敬佩。
“好了好了，姑娘先别贫了，现在身上可都打好了？”

咬了咬嘴唇，一时间又跟她说起了玩笑话，像个哄孩子似的刮了下那人鼻尖，从袖口掏出一块纸包糖。
“诺给你，这是我最后一块糖了，以慰你心中之苦，若是我知道我想你你就会出现，那陈灿就该前几日就多想想姑娘了。”

好的差不多了！

【站起来转了半圈，之后坐在她身旁。】

【看着她拿出来的糖，在眼睛里的眼泪吧哒一下掉了出来。】

【抹掉之后，打开她的糖放进嘴里。之后站起来囫囵的跟店老板说】

老板，麻烦好吃的点心全都来一份，好酒也来一壶。

这一桌的饭菜我来结。

【托腮看着她，终于破涕为笑。】

没关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过以后我要记忆力好一点才是了。

这糖可是十足十的甜，又见她出言说要给自己买单，不过才见两次面的姑娘，这姑娘怎么这么实在啊，就不怕我是坏人么，笑了。
“白白，咱俩之间可以不用那么客气现如今我前两日还算命挣了些钱，要不我们凑凑，剩下的钱你拿去坐个顺路车也好。”
陈灿一般不怎么生气，因为我知道生的柔弱，生起气来也是没多大的感染力，拿起桌上的酒盏，抿了口，辣酒划过嗓子，酒的余香在口腔散开，随后放下酒盏。
“是是是，所以你是忘记了我说的话，所以才去了滴水崖吗，你是当事人，你觉得此劫能否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