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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独韵] |最是人间留不住|——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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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16 15:12:48 | 只看该作者
[成化三年,我站在宫门外,仰望着眼前这庞然大物,如沧海一粟的渺小让年幼的我在这权力之巅的巍峨城门下卑微如尘土]

[我曾无数次想像过京城的模样,皇宫的模样,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宫门打开,我不知道迎接我的会是什么样的前路,但我知道,一宫之隔,便切断了我所有的过往与退路,包括那本该做为一个人而拥有的尊严和权力]

[成化元年,广西瑶族叛乱,朝廷钦派指挥官韩雍平定大藤侠起义,俘获瑶民数众悉数押往京城,凡女者入宫为婢,凡男者阉割为宦]

[经过长路奔波,几经周折,终于成化三年阉割入宫,成为众生蝼蚁中的一个,这一年,我十五岁]

[皇宫是个可怕的地方,多少人抢破头想进来,等进来后才发现这里虽没有战场上你来我往的厮杀,也没有铁蹄兵戈的轰鸣,却有着吃人不吐骨头的恐怖猛兽,躲藏在阴阴暗暗的每一个角落,只要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在战场上你可以清晰看到敌人挥来的兵器,可在皇宫,或许到死都可能不知道敌手何处]

[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仍是有着无数人争相往上爬,踩着别人的尸体,或是亲人,或是好友,或昨日如父如母,如姊如妹,今日便可翻脸置你于死地,只因那权力的诱惑太致命,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想要保全身家性命只有争做人上人,将乾坤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才能笑到最后,连着宫外亲族荫护,再无人可小看昔日如蝼蚁的你]

[在这皇宫内与阎王几次擦肩而过我也逐渐深谙了生存之道,在这里爬,不需要出身,不需要才华,只要你有野心,有胆魄,就能做到像东厂那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既然别人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擦干嘴角的血,抚平衣上的褶皱,拍拍土重新站起来,即使从一个小小的奉御做起,换上谄媚迎合,比其他人弯腰弯的更彻底,我终是攀上了那不可一世的梁公公,这个即使是东厂厂公和司礼监大太监都不放在眼里的梁芳梁公公,跟着他,入了长春宫,这一年,我十七岁]

“汪直,你听好喽,在这宫里,不需要你多有才,多聪明,阉了那玩意儿你就是一辈子的奴才,把骨子里的血性统统给我去喽,再有脾气的人只会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只需要知道,身为奴才,你只需要听话,听主子的话,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得有半点违背,而这皇宫最大的主子,从古至今,莫过于皇帝,但在如今却是不同,除了皇帝,你还得知道这宫内另外一个主人,那就是万贵妃,只要她开心了,皇帝就开心,她不开心,皇帝就不开心,记住我这句话”

[恭敬垂首的思绪下知道他这是掏心窝子的话,他是贵妃和皇帝眼前的红人,如今对我多有提拔自然不会诳话陷害于我,而万贵妃如今在后宫的存在,那是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我自然清楚,讨好了她,才有机会得来我的锦绣前尘]

[在贵妃面前混熟了眼,凭着眼色和机灵劲,任是逐渐讨了她的欢喜,做了贴身太监,梁芳时常为贵妃出宫打点,在贵妃身边就需要自己的眼线,毕竟这皇宫风云诡辩,一时恩宠永不如自掌于手更让人放心]

[夜以继深,秋意渐浓,宫内熏起了贡香,一时烟雾缭绕,贵妃斜倚在榻上以肘支首似是睡着了,我低着头走到跟前做了个手势,那捏脚的宫女便悄悄退下,换上她的位置,一双修长的手托起双足,力道不一的揉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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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萨拉阿满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17 07:57:05 | 只看该作者
[当是久也未忘丧子之痛,命数被捅破了个窟窿,一年年留不住了,我心知肚明。双手捧面,浸入花瓣悬移的水露,肤色似胜往年皙白,根根细指张开圈打圈的波觳,娇艳鲜润的花瓣自指缝跌宕,手骨水中一瞬抓握用力,再美的花也揉成残败不堪。指尖蘸起垂滴芳泽,仰额,移过勾起上弦的眉尾,风华追溯己年,暮色杨柳,青青织金向晚色,一束冷光自眼角侧而微瞥,透穿帐纬经纶,其后之镜黄晕化一团雾影微芒]

言初,跟梁芳说,陛下正高兴,此事不心急,要他慢慢的来

[帐后待立的人,低眉顺目,跟前数年,性温顺,做起事来格外果断,对其已然信赖备至。她与梁芳走得近了,私授之意,她懂得我想拿住的分寸]

[夏日时,柏贤妃诞下一子,陛下大喜,为子取名祐极,我亦相安无事。三年来,后宫为何迟迟未曾有人有孕,是我心里有气,见不得人有孕。为堵住百官悠悠众口的诋毁,不得已纵了柏氏的肚子。她自有孕格外谨慎,日常用度自行操办,自以为滴水不漏。内宫哪处不是我的人,交给梁芳办的正是她的事,捧为权宜之计,杀在时机成熟]

[我的孩儿活不得,她们的,都得死,统统都得死]

[周太后寿诞将至,命后宫誊抄华严经祈福。想那大行的钱太后早该在先帝北狩时,就该除此后患,一片真情将命熬得形同枯槁,即便先帝英宗有遗命” 千秋万岁,后与朕同葬。”,精明如李贤还曾造册藏之阁中。然,钱太后薨,李贤已死去一年多,死无对证。周太后借机发难,以致钱太后下葬陵中,墓室与先帝隔去重重墙壁。本想从中作梗,是年不如以往,心意变得幽暗晦暝,脾性难持,如醉在酒中,事不关己,就一杯接一杯向醉生梦死]

[浴毕,宫人传报,陛下夜寝贤妃宫中。闻此,心慵意懒。随手把抄好的经卷丢掷在地,成行小楷一页页覆落,累叠参差凌乱。昔年,他曾花下把手亲密交握,教会我写字]

[半窗微启,天边卧一轮盈后有亏的月弦,绾髻斜压朵唐菖蒲,倚上美人靠,烟青枕垫搁腰底,流裳韵紫倾身压将小半幅,裙摆褶尾随身勾拢,褪下绣履,榻缘双罗袜送在宫女手中,肘半支在黄梨木几,袖畔摆着个胭脂红石榴,晶莹剔透里滚出几粒鲜红欲滴歪歪倒到。秋虫唧唧,室内香笼醍醐,宫女挨着跪身按摩,鬓前花蕊低垂丝缕鹅黄,夜华光转照半颊靡艳,云丝松散,睫慢阖,半醒半寐间]

[足上力道悄然更改,眼帘微松启一隙,来人是梁芳月前领进来的小太监,年纪轻轻眉清目秀,特是能把握我喜恶,留他贴身待候着也开心,如此直接拿下梁芳孝敬的“好意”,更是明示我对他的倚重。摇曳焰前映人唇红齿白,放松一截截身段,任意消受这双手带来的时轻时重。别人见我都畏怕低首,他却真不一样,翻转娇躯对视着,眸眯得狭长难测,朱唇轻滑一笑,怠嗔]

大胆

[陡得抽回来一足,分了开他双臂,裙面撩过他俊俏,靥依小臂,另只足攀附他颈,准准抵上那一方喉结,是个翩翩儿郎,可惜入宫,就做不得男人了。足尖款款地挑高他下巴,乏味里生出一腔意兴,长夜漫漫,兀自赏他,权当捡起一件玉器般在把玩。长春宫内根本就不缺这些,人都是懂得朝上爬。入眼仅在当下,起意就想看看,他,到底还能多与众不同]

[一来二去,寂寥心底无端端勾惹起一串酥麻麻的痒意,不经意蹿成流火攒出燎烧的苗头。飞蛾一影撞进灯前,扑朔朔成沙沙细响,拿起那只剥开一半的石榴果在指下来回拨弄,足沿他锁骨滑至胸膛,朝心窝处轻踢他一记,目波转转斜飞他颜,声意带笑咫尺朦胧]

把本宫的袜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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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17 10:22:26 | 只看该作者
[低声下气的隐忍让我在宫里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这双手,跟着宫里的老人早就学会了一套伺候人的功夫,因我早已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奴才又如何,即使四处尔虞我诈那至少也有出人头地的一日,比起那惨无人道的俘虏生活,简直好上太多]

[许是我不同于常人的力道让躺着的人斜目睨来,虽觉一道目光微利却仍是半垂着头不敢轻易抬,我虽敢于众人惧惮的贵妃面前主动近身,却也懂得进退有度的分寸,主子的心意固然重要,但也一定不能逾越了身份]

[手中一足抽空,和着那慵懒意味的声音,颈前悄然抵上一足,雪白的罗袜恍入眼里,及上便是覆曳的流紫裙摆,与袜间透出一片裸色,随着下巴轻勾,目光触及那一阵打量,却是微缩,倒不是拿捏分寸,而是独自面对时难免还是紧张,毕竟眼前人是勾勾手就能轻易置人于死地的后宫之主]

[面上强作镇定,只缩在袖摆里的手指微微弯曲,随着那胸前游走的脚呼吸起伏都刻意放慢,直到那一记嗔踢教抬头飞快掠了一眼,继而眉梢眼尾都含着乖顺,轻轻应了一声,抬手就给她解下罗袜]

[掌心是温热的,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这室内的温度过高,但甫一碰触到裸足,却实实在在被冰凉了意,贵妃年近不惑,但肤色保养适宜,乍看之下也是白晳光滑,似乎找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握着这双足,掌心泛起滑腻,呼吸微促,虽说净了身不算真正的男人,但到底活了近十五年的少年身,入宦海不过两年,虽未尝过男女之欢,但也知男女有别,如此暧昧的姿态也勾起零星旖旎心思,再加上方才那一踢的妩媚妖娆,竟也大着胆,放手在那赤裸的足脚上继续揉捏]

[没了罗袜的隔阂,肌肤与肌肤之间的亲密皆起自那一深一浅的勾划中,似是顺着自己胆大的心意,也似是读懂了贵妃眼中那别样的暧昧,为着私心,为着讨好,都从手中不遗余力的拿捏起力道,挑逗在这明亮夺目的烛火下,将长春宫都罩上了一层朦胧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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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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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萨拉阿满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19 00:26:1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20 19:43 编辑

[肘上所依案为小巧梅花形,花心有夜烛爇在錾银沈香纱笼,焰舌橘火照进灯罩上十团银花嵌,温冷交织的薄光为飞蛾痴心缠,倾光颓影映向靥侧忽明一些忽又暗,频频变化在不定,只唇上朱红牵出的笑一直都在,喜怒情状无常往复三年久]

[笑会降罪于人,不笑也会降罪,无常故能震慑梁芳这种心思细腻多变的阉人,他诡诈又精于世故,睁只眼闭只眼由他胡作非为,然而最看中的就是他贪得无厌,做事狠辣不留余地]

[梁芳调教出来的人,当然不止生得张不俗皮相就能够我用。爱这华殿处处奢靡无度,金玉宝器今日用完明日就丢,几年里送来的人何其多,活着的就在院子里做些扫洒粗活,蝼蚁名字我是不会记得,眼前这个能亲近于我跟前待奉,也是想要梁芳吃颗定心丸,利落的先为我除掉柏贤妃的皇子]

[足有意在试探,他,怕我]

[视线越过高挺鼻梁,垂敛眼睑不见平素濯濯有神的那双眼睛,恰踢逼出一眼乖顺。一面由他徐徐拂揭雪袜,一面抬腰裳动窸窣,纤腿裙下交错纠曲更送近,亸开双紫袖弹落秋香褥,枕臂隈案换个舒散姿态。丰盈长发耳上掖不住,墨缎松落傍容颜,指捻度唇畔黛发以指圈绕,蕉叶觚内斜插初凤菊三支,盈盈剥开半拳花骨欲坠,新鲜就是看得欢喜,知足又不知足,唇动不住嘤咛]

再重一些

[他掌心温热体贴,肌肤之亲入深,阖目娇嗤一声,但将首偏,不去瞧他。外头桂子树还是旧年的桂子,桂梢挂盏迎着金风玉露的小灯,灯穗旧,旧年已不可追,心落寞瞬巅,足感触一波连一波刺激勾回神思,榻尾狻猊碧玉笼上歊雾轻袅,销魂渴寂,烟障内低哼浅吟似蛊惑]

你 过 来

[翘指勾他,引颈将案灯吹灭,救了那只不断拍翅扑火的飞蛾,杂声消弥归谧,侧过颊静静等待。室周虽有明灯透过幔纱,距太杳,到至榻前,光意弱减七八,昏昧正好。这宵至天明还苦深,唯夜漏之声永恒一,鬓脚唐菖蒲落下瓣娆赤红粉的光景,媚视往烟行,看他看得不清不楚,却想入他身骨]

[面容淡淡将手松,榴果骨碌下木几,贝齿衔粒晶莹莹石榴籽,含咬微妙,人欲无穷,食髓知味]

汪直

[目波春水更迭,暗衬肤滑雪腻,小腿自有主张,甫挣脱他手心,灵活再度滑向身体,足犹若尾浮浪弄潮的白鱼,踩蹬两膝门户,倏得当中劈开,强行闯入,容不得他有半分抗拒,未着丝缕的光裸攻城掠境,肆意狎戏一双腿间,佻薄亵玩出自凌厉,拉他堕入放开合紧两难,盎然兴致自下往上寸量,缓如蚁行磨蹭,行将至胯股位停,柔骨辗转掀动他身前衣裳,足尖一波一折的引诱]

取悦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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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1 10:14:11 | 只看该作者
[手中力道重六分留四分,两手并指紧贴涌泉穴,用力下压持续摩擦,这是脚底最刺激的穴位,果不其然,听她一声嘤咛,足心对手心,水火相既济,随着脚底渐渐生热手又移到足趾处,捏着脚趾轻轻揉捏拉拽]

[刚柔并济在手中运用自如,动作恰停在她语出,随即案烛吹灭,眼睛都来不及适应便一下子陷入黑暗中]

[眨了两下,依稀能描绘出榻上人的轮廓,耳朵灵敏之际就听一物滚下榻落在脚边,低眉借微光一看,正是方才贵妃手中把玩的石榴]

[又再放轻了呼吸,依言近到她跟前,尚留着一臂的距离,本想站起身却又觉得在这一室昏暗中显得太突兀便仍是跪坐的姿势,但手中未放开的脚再度被挣开,在茫茫然张手之际只听衣物窸窣声响,那裸足似灵蛇般踹开下身门户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来肆意游走,身子陡然僵住,黑暗中看不清面色的脸上尽是惨白]

[要说刚才你来我往的挑逗还存着几分旖旎心思,此刻却荡然无存]

[阉人最忌惮的地方莫过于此,假像的暧昧尚能维持,但真正触碰到这一处私秘无疑于在人前扒光了衣服,接受那些赤裸裸的嘲笑和讥讽,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但偏偏做这事的是后宫里高高在上的主子,就注定了任何情绪都只能埋藏在心里,隐忍不发]

“汪直,取悦本宫”

[清晰的如同一根冰冷冷的寒柱当头刺了下来,让本就生寒的肌肤又添上一层颤栗,但在皇宫生存了两年,能让梁芳刮目相看自然有一番本事,当下摒去心思,袖中拳握了又松,眉目依是温顺模样,轻轻应了声“是”]

[这宫闱中的龌龊不是没听说过,久经宦海的老人,在那精明堆叠又掩不住皱纹的脸上每每提到都是一副讳莫如深,只眼中透露出的狎笑都让我感觉到厌恶,我知道自己躲不过,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说到底这一具半废的身躯能尝到什么男女之爱,无非是变着法子供人戏弄,在这深宫之中聊以慰藉罢了]

[手再次握住那光滑的裸足,臂微抬,低头便仍以半跪的姿势张口就将那脚趾含住,轻轻舔舐,唇由脚背一路向前,依次吻过,所过之处一片温热,心里虽然排斥,但手上动作仍是尽到所能,倾己所有只为博上位一笑,这大抵就是我能脱颖而出,得梁芳赏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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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萨拉阿满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2 13:36:3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22 13:45 编辑

[浑圆足踝在男人该有的地方没有留余地的亲密就动,一遍接一遍的直接,琥珀珠眸盛杯暗夜欲满欲倾的酒液,内里孤薄到底空洞,或者下刻不适,就要他命]

[蓦然足上濡湿温热缠绕,随他口里小心吮吻,空洞里且行且乐,沉腰素指攥紧沿小案滑脱,脆薄指甲与细质木面刮擦磕碰,微音轻响与他所行骈衍出欲味尤浓,身体被他唇舌捕捉得极准,肤小泛红潮,敏感那欲盖弥彰的生涩,掌握轻重与他捏脚非一出套路,此时此刻再低觑地上时起时伏的冠帽,逆披四方明光所能触微弱,光雾陷他在榻前一片浓稠黑暗中,看不穿,心不由得一躁]

[往去的三十一载宫女之身,比起后宫里居安的人而言,最清楚不过,被人当做掌中玩物而不能反抗时候,心应该揣着世上最痛的恨意。深到命里的伤被我无情蜇把盐,不该是整个心魂都要溃散么]

[如他忍不住立刻哭求告饶,想这十七八的年纪,净身没几年,性情优柔懦弱些也算情理之中,但无用之人留住太碍眼,直接要他身首异处,之后再向梁芳送一个贴身摆着就是。而他没有,却真能忍,心也定比一般人都狠]

[元年到现今,裙下跪着无数狡猾懂人意的奴才,倚仗陛下的宠,与他们都是予取予求,只要乖乖各尽所长做我犬牙,内宫中属梁芳牙齿最锋利的,养狗也怕有天被狗反咬,倒想要个亲近他的人,制衡,甚至取而代之]

[今夜对这主动逢迎的汪直,玩物之余,动了些别他心思,将试上一试]

[眉尾锋利的折过,眸促狭一瞥向低的低处扫去,鼻音带着些沉溺欲想的喘息作尾调,字句唇齿研研细磨]

这些伎俩都是梁芳教给你的?

自作聪明,也要看本宫聪不聪明

[含笑柔牵,唇弧一动可见依稀,语双关,言的是梁芳,也是他。深秋夜风肃杀,殿里锦幄拂起如煽如动,檐影树影一幢幢从上扭曲翻覆]

[缓将身从榻上撑起,顺将足上的人不疾不徐的掀开,地上榴房碎得四裂五分,饱盈籽粒滚得零散他周围,叆叇烈月微垂窗隙,显一星星琥珀籽暗里透亮像几滴血色般艳得玲珑阴诡,抬臂拾起坠滑肩头衣,手心恰盖上其轮廓,细描淡触]

汪直,你是想要做本宫的人

[岁月经年,确然空虚到就想捕捉当下欲念零碎,虚凝空里涣散的玉炉烟,虚而不实的散开,徒赏短暂,绵绵音色渐凉薄,风停潜殿角云屏最暗,指腹捻揉那双唇菲薄,熏袖馨香兜转]

那你知本宫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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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2 15:46:19 | 只看该作者
[梁芳?梁芳不过是瞧着我有几分可塑之材才另眼相待,而能得他青眼的一切努力都来自这两年卑微入尘埃的打拼,若非如此,我是死是活又有谁会关心,平步青云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但前提那一块跳板亦是踩着无数人的血肉才能独占的,如无此资本,怕是梁大公公的一记眼风都懒得扫过来,我虽识字不多,但也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道理]

[此刻自己胆大的举动会引来何种结果不得而知,但默认即是承认,贵妃不悦,黑锅自有梁公公背,贵妃心悦,以我目前的处境也只有将人情卖予他的份]

[所以自她从榻上起身将我推开,始终不曾开口,只是只此中断却是稍松了口气,但这气还未喘出口又蓦地提在她触脸的手,咫尺之色暗香袭来,脑中飞快的转动着思绪]

[很明显,这是至关紧要的问题,虽为试探,但也是离她最近的一次,一步之遥,也许就能彻底改变我的命运]

[身为宠冠后宫的贵妃,她缺什么,她其实什么都不缺,虽无皇位之位却有皇后之实,统领后宫之权,在这宫内呼风唤雨,至于那一个有名无实的后位,我想她不缺;要说子嗣,整个后宫前朝都知道她已过了孕育的年纪,皇帝膝下如今也只有贤妃一子,这还是贵妃手下留情,至于其他的,还没出生就被扼杀于胎肚里,阖宫上下恐怕也只有皇帝一人不知真伪,若说执意,怕也不是]

[最关键的,是皇帝对她的宠爱,经久不衰,这才使得她行事无丝毫忌惮,只凭喜恶,即使如此,奉迎讨好她的人仍是不计其数,所以她缺什么]

什么也不缺

[嘴上如是将心里所想和盘托出,豁然抬眉之际眼中亦无惧色虚与,我要让她看到我眼中的诚意]

奴才觉得娘娘什么也不缺,但不管娘娘是否有缺,奴才都愿意一心一意侍奉娘娘,别无二心

[末语咬字而出,这是发自内心的话,梁芳再抬举也不过将我视为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但凡阻路亦可除之,但如果能成为眼前人的心腹,我便有可能与梁芳齐肩,甚至超越他,走上更高的位置]

[我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野心,但这一切的前提,都需要她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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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萨拉阿满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3 09:14:4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23 09:21 编辑

[夜模糊了寒虫声,如是中天广寒清虚的玉待倒翻天河琼液,伴月星子被淹得净彻,望不见北斗,看不见南府,极喜这月霸过众星独据苍青,陛下可知,贞儿有多想你。从前有白头宫女对年幼的我讲过,命数红线一旦断却,就再接不上,陛下与贞儿的红线,那清虚上的仙人是怎系的,君向朝露,我已暮晚]

[向来肆这生毫无畏惧,双手沾着满是人的命,那些女子临末哭求万贵妃饶恕,可要饶恕什么,我连自己都饶恕不得,可能与陛下讲‘贞儿不许你与她人有子?’,陛下,早是忘了我们可怜的孩儿...]

[迢迢雾水浆成人间白露梢头霜,寂寥神思陡然添凉,泅在心头虚无边际的恶魇,方被身体的欲求慰填些许空荡,眸无橘金明堂的焰灯明澄这殿室,看不清华设琳琅,暗夜体贴过来的人,模样想不周全,但在手中托,亲自拿住玉赏般的一时兴起。天中际浮渺洞开,婵娟照半室清光,头回这么肯近身边用的人,偏目借月锐利眄扫他神色,云丝掩住半面靥,明暗影纵横朱颜,笑轻,猜不透的心思变幻莫测,手中玩物怎如此的生动入心]

你说的对,本宫什么都不缺

[是,我什么都不缺,呵。朝堂以笔伐我的迂腐臣子,六宫虚张声势的废物们,却是我命里需剪除的多余。汪直他不敢说的,自也晓得,我找不见心爱的人,泛滥一腔空虚寻觅片刻满足,片刻过后又是无尽的空虚,深得可怕,指尖带起微痒轻拧他细皮嫩肉,掖着髻上轻衣半剥的芳簇,袖拢花枝指尖翻转,笑意浮上慵软]

嘴这么甜,要是说谎,本宫先割你舌

再斩你人

[话虽人人都说得相似,这时这刻就喜欢他说出来的,喜欢就不一样了。那梁芳位居太监,提汪直作长春宫少监,给了身份,就有做梁芳左膀右臂的资格。当中难免有人妒忌得厉害,我抬举起来的人,必面对生杀,到底有无留我身边的本事,全靠自己争]

奉御的衣裳,本宫厌了,明日要言初为你换身新的

[觉夜凉了,双臂抱起身,手也冰冰冷的,秋过,马上就要小雪节气,身子从前的暖怕都给了陛下一人,好多个年岁过后,余留的尽是骨中的寒气,咳下低低一声,随意嘱了句]

起来吧,把窗合上

[言初在外头问过,未要她们进来服待就寝,无睡意,合衣抱肘,枕靠在一人窄榻上。除他关窗的吱呀声,满室摇影清寂,没叫他出去,也没叫他走近,殿门他可出,身前他可近。心硬的人,胆子还能多大]

[扑火飞蛾不见踪迹,笃定若火光再起,它定会去引火烧身,这是欲,世人皆会奋不顾身。我之欲如此,他之欲亦如此,我给他想要的,而一心一意,就是作为报答,在我还稀罕着的时候,便信他,辜负或者不负,不过是他选的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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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3 10:46:59 | 只看该作者
[脸上被她拧起轻微的刺痛,适时陪起笑脸,虽也知她后面所言“恐吓”的话多半为真,但富贵险中求,在这皇宫走的每一步都没有悔路可返,尤是她接下来的话更是精神一振,明白的恩典随着欣喜的笑意适时展露在唇边,也教她瞧得一清二楚]

[谢了恩,依言起身将窗子小心关好,后半夜的寒气仍是吹不散心中那团火热,虽只迈了一小步,但总觉得那权力之欲仿佛唾手可得,梁芳也好,东厂也罢,但凡是宦官能走的路我统统都要走一遍,哪怕不是宦官能走的路,我也要闯一闯]

[暗室无声,半垂眼中抑下的流光却亮的逼人,如是在她榻旁站了一会儿便微弯了身细语道]

夜深了,娘娘若无睡意奴才再给您捏捏….除了足底穴道其他部位亦可舒之解乏

[轻言轻语的声音却透着无言的诱惑,像这一室的熏香,夜中无影,却挥之不散]

[榻上人没出声,这对我来说就等于默认,一掀袍半跪于身前,伸手握上那仍赤着的脚裸轻揉慢捏,指间与肌肤磨起的火热随着小腿一路捏过,榻上之人发出舒服的嘤咛,宽袍之下的手也慢慢探入长裙中….]

[轻哦细语听不见,只留月下照宫门]

=第三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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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3 12:39:18 | 只看该作者
[经过去年的西北“贤王”叛乱,大明朝于五年换来暂时的太平,而朝中继彭时接任内阁首辅以来,商辂、万安等人也依次入阁,一时国泰民安,朝政又有内阁相辅,便逐渐懒怠,成日与李孜省、继晓等道士僧人共讨方术,他们都是梁芳举荐的,各怀奇才,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且李真人进贡的秘药比起梁芳的更有卓效,于房中之术甚妙,日久倚重之,不得离]

[而继晓高僧精通神仙方术,常以奇技搏注,敬而喜之遂授僧录司左觉义,命广善国师,建大永昌寺于西市,本是结下佛缘善事却因此遭朝中官员弹劾上书,以妖道附称,为祸帝听,还道建永昌寺导致逼徙民居数百家,费国帑数十万,实乃祸举,附请斩梁芳与继晓以谢天下,大怒之下驳斥,却不料这叫林俊的员外郎脾气拗得很,几次上书请斩,忍无可忍之下将他打入大牢,梁芳数次跪于跟前请罪,只道不该迎合朕意而引来众怒,以请自罚]

[他不说还好,一说更教人来气,那些个朝中大臣只想着一己私欲,什么都要管,后宫之事要管,我的喜好也要管,就恨不得成日按照他们的想法行事,就不能有丁点自己的心意,梁芳是因为我才找来道士高僧授习方术,在他们眼里就是祸国之举,教我气是不气]

[林俊,该杀,只为杀鸡儆猴]

[内阁上书,不听,言官上书,不听,我就不信谁能拦得住我]

[“啪!”手边的砚台猛的丢了过去,正砸在那下首跪着的人额头上,不轻的力道很快就见那额角血迹流出,心中仍是难掩震怒]

怀恩,你好大的胆!

“奴才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林俊是朝廷栋梁,耿言上谏只为圣听不蒙,若是杀之定惹众怒,还请陛下三思!”

[殷红的血延着帽沿覆了半边,使得本就沧桑的脸更显垂态,但唯是那双眼,坚定不惧,让我对视许久复是软下阵来,悠悠一叹]

怀恩,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是为朕身边人,不比那些假面违心的大臣,怎也要如此劝朕

[难道就不能让我做一回主,为我着想一回?]

[很明显,从他之后仍是一副豁出性命力谏的态度上没有丝毫退让,怒不可遏之下将他轰了出去,连身边的宦官都不能信,还能信谁]

[疲惫之下想到了贵妃,即刻摆驾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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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萨拉阿满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4 11:07:4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25 12:41 编辑

[这年夏至方收到万安递过进内宫的帖,见他仕途平顺得招内阁而喜,秋末又传佳讯,开头字句言着不打紧的话,顾念这攀亲带故来之不易,也不必次次回回啰嗦,言初读来,听得脑仁都疼。想他比在锦衣卫述职的父亲胞弟都来得管用,内阁老东西们背地到陛下面前乱嚼舌头,正好有个替我说话的人。依旧附得三四螺钿宝匣送上,随意抽开箱屉,数不尽金玩宝器都是些庸俗,没心情的信手翻上一番就旁丢,还比不得宦官心思细密懂我所需,天下珍奇成堆朝长春宫里抬,抬进来的就要汪直帮我挑,他的手,是最欢喜的]

[但论世上谁给的再好,也不如陛下好]

[时节慢转寒,百花开残,几日前见御苑培的赤丹芍药焦枯一片,清怜不甚羸弱,愈发想起那些颤巍巍弱不禁风的娇颜女,恶气恹恹抬足碾死余留的几株,恰撞见中宫王氏,便命她随行宫人入泥圃整理,哪知都粗手笨脚难听使唤,冷嘲“果真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愚才”,嗤之桑槐,当着王氏的面,个个赏顿鞭子。雷厉风行的手段打压优柔寡断的王氏容易,六宫多也费心替为打理,她身为中宫徒步前来长春宫请见的回数,比向太后请安的次数还要多。柏贤妃那处,避着嫌,狠逼听话的王氏前去时常“关怀”]

[晨起净面入镜,金丝婉转入䯼髻,碧蝉钗首押云鬓,手中黛笔勾描,细眉斜飞,缚珠金穗摇垂睫侧,香腮艳冶,施颧骨上胭脂浅浓勉掩年华,端详镜台,总觉今朝容颜不复昨,细腕摩挲松错五指,拂袖台前,捧起宫女手中茶盏,胸口如手中颠簸水盏,泼一地青茶碎沫,挪步避光镜所射之处,恐色衰,恐爱弛]

[恰梁芳派来人送东西来过目,是剂医心病的好药,大戟芫花附以红花可堕胎,水银与芒硝研化可绝产,拿起那盛放良药的乌釉瓶,瞳眸流转沉暗,梁芳亦懂得背着我讨好陛下,献御前的药丹添了夜夜鱼水之好,当初竟疏漏,觉悟时已不能阻止,陛下比从前亲近那些狐媚越多]

[身后必是有汪直跟着,回眸睇见,目光一触,心头讳莫不禁一痒,确然身边形影不离数日的人,唇携毒柔将‘汪直’含声一唤,釉瓶里的药他是知怎与我忧解]

[量时莲花漏一寸莲舌拔浮中央,预示离朝散时辰不远,宫人提袍跑断了腿前来通报个中,赶出相迎,天色阴霾微降小雨,道上积得云水浅纹叠漾影动,转伞划寒,石阶绫縠绉裙几步翻飞,绮罗紫铆历一瞬怒放凋敝,伞遮秀颀相伴而行,目光与俊颐不离,陛下面色比这天气好不得多少,心疼柔抚,哪还见平日动辄杀伐决断的万贵妃]

[殿内端起温在瓷瓮内的蓝瓷小碗,轻瓷薄壁内盛的是夏时嫩白茭菱煮的汤。他小时候说喜欢吃,每逢初夏就亲自到荷田里去捞,存着新鲜一直为他做这羹汤,味到冬时还可品尝初夏清甜明朗,舀在瓷勺送他口边温存] 喏 [将递进了,又收勺唇前吹了吹,有意无意,断定一言嗔怪]

不知哪个不长眼睛的,要陛下不高兴,贞儿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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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4 16:15:06 | 只看该作者
[恰是心情难舒偏又时逢降雨,只顾着负手提步,亦不管脚边朝服湿了又湿,待见到贵妃出殿相迎才教崩起的眸色一放,与她双双入了室中,褪了寒服便坐倚在榻,一闻到那清淡的香味顿时勾起腹中的馋虫,就着她递到嘴边的勺子准备吃下去,却见她又一收,无奈之下亦是叹了口气]

还不是那些个糟心的事

[有宫婢前来脱去湿鞋,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手生,其中一只脱了半天没脱下,皱了眉斜睇过去,不耐浮上眉色,抬脚一踹将她踹开,任她面色惨白的跪在那处瑟瑟发抖,却从旁走出个太监俐落的将鞋袜脱下,瞥一眼倒是斯文干净,便也淡了刚起的火气,任他们双双退下才微闭了眼靠在榻上小憩]

还是在你这舒服

[脑中想起怀恩那不怕死的脸就一肚子气,司礼监历来掌批红大权,代行皇权监督以牵制内阁,所用宦官都是皇帝亲信之人,于宫内朝夕相处的感情自然是那些成日以国家大事为先的大臣不能比的,怀恩为我一手提拔,为人持重,却不想如今竟与那些百官同仇敌忾,愈想愈是恼恨,清香的羹汤入口亦是索然无味]

[梁芳我是不会杀的,林俊我也不想赦,但如今这局面骑虎难下,我却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眼皮微抬,满室靡光下,眼前人一身华服珠翠,然珠光宝器仍挡不住容颜渐衰,但只要看到她,就会心安,这种慰藉,母后都给不了]

贞儿,你说该如何

[没头没尾的话,她却是能听懂的,因这朝中事向来不予她避讳,就像宫中这传奉官,我知她借我名义常私下授官,但我非但不拦甚至朝中所有弹劾一律压下,只要是她想要的,只要是我能给的,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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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萨拉阿满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6 18:53:54 | 只看该作者
[这刻,缥缈的心静静息止在他呼吸周间,我从不是什么痴情深深的女子,我应只是个从心的人,想干什么就做什么,洗褪铅华煮碗羹汤是我甘愿,想杀柏氏为他生下的皇子也是心愿]

[轩窗秋雨绵绵,室下水沈熏风,灰蒙蒙云天下银线次第断续,青瓷美人觚曳晃一球球水晶般寒露初凤菊,袖手托瓷轻其面却烧得极稠,碗沿莲弧起伏端似琼玖,掐指故将勺回移,个中暧念哄诱,他当下无心去解风情,就明他恼意深重,低睫吹动瓷内涟漪,唇抿一提弧,坐得近,耳畔轻声萦绕]  

还烫着的,不急

[跟前宫婢上来待候,惹他将火气宣发,悠悠侧面浮袅阴郁,地上小婢面惨如死灰,迎面走过来的人已低身奉御,一双手做得不急不缓,眼风旁睐回勾,这汪直,长春宫能有几人,单单要我日渐倚重。门扇璧合,回眸对凝,髻下翠摇一行小珠参差不停,心是百转千回过,朝堂的事是梁芳惹起来的,冷着心肠鄙夷原委,柔臂将菱汤喂进,不见圣颜舒缓,只想先顾着陛下,别人是别人]

[近侧鹤顶朱漆架上的铜盥冒着热烟,内里热水方才要人兑得烫些,素手不摘翡翠,拧干淡黄流水巾,坐得远些,将他双腿搁放在身,展开流水巾的温热盖上他足,柔荑也覆上贴己,动作当然不似汪直那般来,男人要的终究和女人不一样,此刻的抚摸,是安抚陛下的心]

[一时间未曾开口,怀恩这掌印太监来头不小,论前朝今朝的渊源根深,为人处世真真耿直,清水找不到半分污浊,梁芳恨想撼摇都动不得,此人刚正从不离间过陛下与我,朝堂娄子捅出来,还不是因梁芳背着我举荐给陛下的淫秽东西太猖狂,心正恨得痒痒着,我是不会管的,展笑言]

太祖的镇抚司可不是白白设的,还有什么的,要镇抚司去查清楚就是,那些人一个个只会为自己说话,谁会替陛下真心着想,陛下这刻还在为这帮人忧愁,也就只能要贞儿为你心疼担忧

[说罢,笑将他双足呵护捧上软怀。梁芳日前称继晓那秃驴算过,去岁星变乃凶兆,不宜对柏氏的皇子动手。此人已狡诈脱离我掌控,不及时打压,怕是翅膀硬起来就不肯听我的话了,只杀掉梁芳泄愤,就等于砍掉我左膀右臂,他们还不会赶紧推我下深渊,想及此,也是困顿,眼睛依依相望,心事陛下不懂,也不用懂,积了愁摇颐,苦笑发喟]

朝堂太远,贞儿不能陪你。贞儿想的,做的,要的,要是能护着陛下就好了

[向来想要的,想做的,他都会给,都会允。他是九五至尊,不是需要我护的五岁小儿。简单的将手慢慢松开,安置好他,脚焐热了,那盆水也不烫了,手倒被蒸汽惹得发红,端过铜盥,蹲身,耳珰莹坠如流絮,裙散顺一地流华,安安贴贴为他沐足,手心舀起水揉上去,抬目婉声]

听说了,怀恩公公体有不适,就从贞儿身边暂调个伶俐的人去待奉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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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8 09:00:59 | 只看该作者
[她一句话戳到点子上,戳的心痛]

[是啊,放眼整个朝堂,真心为自己的有几人,无人不是利益趋往,就算是那些个自翊忠心的大臣也不过是把大明的江山当作施展自己抱负的战场,为留一个名垂青史,惯拿为君之道施压,如何会顾及自己心理的感受]

[有时候这样一比,还不如那些他们口中的谄媚小人懂得迎合心意,所以我情愿与梁芳继晓打交道,也不愿与内阁学士走太近]

[心口像着了雨般阵阵发凉,只那脚底传来的暖意慢慢驱散,教我目及眼前,恍然回到孤单凋零的王府岁月,彼时亲人不在,危机四伏,今朝不知明朝岁,要论险难远比如今甚多,却也从不曾这般心累孱弱,就像那时活着只为希望,而今盼到了头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困到了另一个牢笼,相比谨慎小心的日子未必比皇位于手,却施令其难差到哪里去]

[微弯身抚上她脸颊,手心下的肌肤已不复年韵滑嫩却仍教我留恋不已,目光触及她眸中盈怜,心中一暖,喟叹]

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从始至终,她都会陪着我,这也许就是我如今唯一的慰藉了罢]

[听她提及怀恩,微皱了眉,复舒开,淡淡道]

你看着办就好

如今因为林俊的事朝中闹的正凶,若是再让镇抚司出面恐怕不仅难以遏制还会火上浇油

[算是回答了她刚才的话,锦衣卫代行皇权,一言一行皆表帝意,虽是一把锋利之刃但对于朝中那些官员来说,却未必好用,因为那些人,向来都是不怕死的,以死名节是为古今文臣之毕生心愿,而我既无太祖成祖之魄力也不想再把事态进一步扩大到无法挽回的局面]

[净了脚,将羹汤饮尽,胃中通暖略起了乏意,复又躺回榻上,听着窗外雨声淅沥,逐渐模糊了声道]

朕在你这小睡一会儿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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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萨拉阿满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8 21:04:5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1-29 01:23 编辑

“还好,你还在我身边”

[我在,二十一年来陪伴你的人,一直都是我]

[面颊得温阔轻捧,不过旧容颜,好看不好看,未得他眼中半分嫌,仰颌触眸抵着暖,眼尾凤梢尽含笑与情,与见深早年以男女欲爱逾过鸿沟偷换来世俗所许的恩爱,情到今,我懂,更深更浓时,则是情中有义,不离不弃。自我们的孩儿离世三年来,恨遍所有的人,独没有恨过他,连对孩儿执意的痴痴情感,也全数寄托给他,好似从十九岁起,上天注定命中的真,只可留给他一人,谁都不能来分]

[殿外疏风集密雨,滂沱掀肆晚秋末,登基之后,意气风发如他,一筹不吐尤见这两年,恍惚遇逢正统年间的多事之秋,朝先攘外乱,我心可稍定,内里虽不安,当中兴风作浪者正出自我手。一介妇人不近朝堂,每逢陛下御驾外出游幸,戎服先随,跨马睥睨一众俯首文士,再不复见元年李贤风采,如今逼来逼去,逼的是他们的天子,我不屑所谓风骨气节,镇抚司诏狱炼收多少生魂,难有几人到最后不将虚伪面孔放下。陛下终究仁慈,太祖的铁鞭在手,依旧会手下留情,从前他宽赦逆贼郕王时,我便知晓他的善好,善又可多添烦扰,暖过一双透了雨水的脚,祛不除他多比雨丝的烦恼]

[垂眸闻答言清淡,我未以他心来替权衡,抱足埋深裙,行水湿膝上,手中慢拭,颦眉揪思当如何,定夺落棋,何不如顺应现在朝中势,且能将梁芳合理一压。朝臣林俊被收押,梁芳慧极以退为进作周旋,陛下与我素来的重视,更令无恐变本加厉。不要人死,又能偃其嚣张,弯眉引额心细痕展,继后言,进递浅音平平,欲导起伏默化]

暂不要梁芳走动了,免惹人眼,等朝中风头平息,要他出来待奉也是一样的

[到时,出不出得来,主动权就不由得了。想当年梁芳在废吴后一事着实有功,尔后此子不定甚扰我局,风舵这种掌控不住之物,只有面对危机,或许才可辨得清楚所向,识得出时务。是时候,逐整身边人去留。方假辞怀恩之故,借此间迂回,依从前提携梁芳的法子,将汪直从长春宫送出。不得不承认,在其身上见过自己的影,风筝线手中已释,可见高飞?]

[净手归榻,陪而一袭清香安神] 睡吧 [阑上斗雨潺潺,檐下滴得断续,榻上人呼吸渐匀,傍在身边,耳畔口型盈虚,窃窃私念心底。睡颜还像儿时一样恬静无扰,罗衾叠并盖好,掖紧两对边角,捋好枕上发,悄然抽离,撑颈并卧错综帐底,繁华锦绣织进葳蕤,草木荒枯的季,且营一室好梦为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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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之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1-29 09:22:56 | 只看该作者
[从长春宫出来却有内侍来报内阁首辅求见,眉头一皱不耐的挥了挥袖,不见]

[肯定又因为林俊的事,天天提天天奏听都听烦了,正巧昨日约了李孜省试丹,干脆找个由头打发了彭时便择路回宫,半道突然灵光一闪,问道身边的近侍钱库可在这附近,得到肯定答复后便起了兴要去绕一圈看看]

[宫内钱库不归户部管,是皇帝私有物,朝廷虽然常年国库亏空,但好在历代皇帝都有那么几件值钱稀罕物再加上积累下的银子,平日多用来施恩打点,内阁管钱管的太紧,有时候想修建宫殿庙宇总被国库空虚给搪塞过去,就说这次建永昌寺,好不容易发了威拨了一笔款却仍是未够,便只能咬咬牙从自己库房里拿,就算这样也被林俊那厮以劳民伤财公然上书,想我堂堂一朝天子,何时受过这股子憋气]

[几番念想一行人已到库房门前,叫来库房的看守,边巡视边问些收支情况,起初也是漫不经心的随意问几句话,顺便把玩了喜爱的几件物什,想着贵妃和贤妃那又能打点些什么,却后来慢慢被这看守库房的宫女给吸引]

[要说这许多后宫女子,很多人数年也难见圣颜,常常遇见时都是激动万分,口不能言,那些后宫妃嫔都不例外,何况地位低下的宫女侍婢,但眼前这宫女却与众不同,不说你来我往间对答如流,口齿伶俐,面上更是不见分点惧色,神情自然,不卑不亢,也不谄媚恃骄,特意奉迎,仿佛从来没意识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君临天下的皇帝,是后宫竞相争夺的帝王,不经然间就将注意力逐渐吸引,发现与她说话很是自然舒坦]

[没有矫揉造作的仪态,也没有心思机敏的试探,过惯了你争我夺,尔虞我诈的是是非非,她如清风流水般平淡的随和深深打动了我]

[心念一动,便驻步停下,将手中握着的一根玛瑙银簪插入她发间,见她愕然抬眸,复展唇一笑,轻轻将她身子一带,落入怀中…..]

[回到乾清宫时已近昏晓,正带着几分意犹未尽却未料彭时还等在殿门口不曾离去,阴郁一闪眉间也就忘了下午发生的事,予我看来,凡后宫女子皆为帝王之物,即是兴起的临幸,兴散也就忘了,何况身边的近侍也不曾开口提醒,一时的好兴致又只能随着与内阁的周旋而烟消云散]

[更无人知这不经意的一幕会对日后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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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萨拉阿满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1 01:32:3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1 01:53 编辑

[秋过得慢,平添不少风雨,冬日天地尽藏,白雪皑皑格外清静,鲜有鸟雀大雪中啾啾作乱,他若安,我就安。大明成化年的后宫,自元年吴后废,握王氏行傀儡之制,后宫尽数掌在我手。眼见陛下还年轻,不免多情,我色渐衰,心却越来越硬,不再以喜怒强留。几年间恩宠并不专向哪处,便放下心如是纵容于表,始终不许人有孕,雨泽行于何处留过,即不动声色暗中处置]

[六年至仲春,傍晚天意余春风,晚霞绸红甫流逝,天底云青绕月轮,殿外水榭小瀑,亭台几里相映,廊道两侧花束堆成琼海,剔透露怜,随风一摇,花瓣阵雨起,皎露泊过髻上金箔,言初将朱色宫灯递前,照出暗夜,眼角添一抹丹色飞云鬓,垂睫暗色,提袖掩口鼻,回望阶下跪行的寒碜人]

梁芳?

“是,是奴才,奴才该死,奴才万死,娘娘,奴才是您一手提携的,一时惑迷心窍,这刻大彻大悟,狗命不求原谅,只想…赎罪啊”

[梁芳在地使劲叩首,痛哭流涕。那请求陛下斩杀梁芳的林俊去年秋时入诏狱,朝中自命耿直者接连营救,怀恩那老太监不惜连日称病作梗,后来也算是这林姓卿大夫命大,活着出来贬出朝去,陛下算是仁至义尽,给咄咄不放的朝臣一个交代。梁芳被搁置在旁将近半年,年宴也不曾要他出来,近日长春宫门松了道缝,他自己就懂得钻进来]

[一面汪直已然入御马监,我愿悉心栽培,却也是好的寄托,一面柏贤妃的孩子日渐成祸,我亦不如意。梁芳与林俊之争给予警醒,动这个孩子是步险棋,周太后早也介入其中,想来,独我一臂之力,不可成事,故要重用梁芳,奴性如此,摆在边上不闻不问,要他自己爬过来,不语良久,噤声时,眉间起了一折,故不当下就应]

回吧,有用,自然会用

[见那踉跄在地的身体乱了形状,颤抖谢恩,一跪一挪朝后乖顺膝行。命人用杨柳清水将地泼洒干净,袖转玉锦,折断花枝手里慢拂,低颜轻嗅时,言初告张宫女查实,库房贱人的肚子是因胀气病所致,并非有娠。陛下自秋时逗留片刻,再无召幸。查她与汪直份数同年入宫,属同乡,听听也就过了。花自指间缓落滑裙,空落落步向繁景夜,后宫之事许多待定夺,不再若昔年,心里只装有一人容易]

[是陛下牵住我的手,坚定许我攀上高处的权,朝堂与周太后对我不依不饶,后宫粉黛要我永久临敌,腹背面对受戕之险又如何,向来都是我赢。然而内心从未再舒怀过,又有何能够值得舒怀。失去孩子,就好似将要失去自己的夫君,人人都在抢他夺他,一次次,我终究不肯输他给任何人。想当年虚情假意接近还是小殿下的他,从前的真与假…就算现在真与假根本不重要,我只需用手悄然遮住他眼目,不怕他会恨我,最怕有日我会真的恨他……]


——第四幕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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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1 10:00:56 | 只看该作者
[成化十一年,五月,离我入御马监至今已有整整五年,做为十二监之一,所掌御厩兵符等项,与跟内阁对柄机要的“内相”司礼监相比,御马监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实为内廷“枢府”,亦是宦官争相竞夺的肥差]

[我以贵妃亲信直掌提督太监一职,而今整满五个年头,又得陛下赏识,终是升至掌印太监,可与司礼监大太监怀恩媲肩,正是人前风光,前程似锦,但我却不甘心于此,在我看来,御马监也好,司礼监也好,层层制肘,说到底也不过是文武诸官的副手兼督监制横之用,可施展空间有限,随着权力于手的膨涨,野心漫及整个后宫朝堂,终是将目光盯向了皇宫内最为神秘的存在——东厂]

[东厂自成祖建立至今,早已根深蒂固,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都可随意监督缉拿,甚至不用走官府章程,朝廷会审大案,锦衣卫北镇抚司拷问重犯,东厂都要派人听审,朝廷的各个衙门都有东厂人员坐班,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其权力及影响力一度超过镇抚司,是为皇帝最为信任和亲近的眼线]

[如此一人掌理,委以缉访刺探大权在握的东厂,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但如今的东厂厂公尚铭地位牢固,又在朝中上下遍及党羽,想要扳倒一时困难,不过凭着自己与贵妃的关系,让他彻底从皇帝眼前消失相信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这一年注定不是个太平年]

[四年前,陛下刚立了贤妃之子为太子,但未过多久太子便突然暴毙,朝野上下震动,要求彻查,皇帝悲愤之余也是下令严查不怠,却未料最后竟还是草草了事,终以暴病生亡殓葬,个中缘由或许很多人知道,但却无一人敢说]

[本以为圣上膝下已无子嗣,岂料前日宦官张敏突然告诉皇帝,他已有了一个五岁多的儿子,如今正深养宫中,其母正是六年前被皇帝临幸过一次的宫女纪氏,这下众人皆惊,待贵妃得知消息时那皇子早已被皇帝召见相认,听闻当时陛下得见小皇子喜极而泣,奔走相告予周太后及朝中大臣,整个皇宫都喜庆万分,但除了长春宫]

[轻步走到帘间抬手欲掀,就听帘内传来破器碎地之声,稍顿了顿,仍是掀帘而入,及目一地的瓷器碎皿,有些轧在一旁跪着的宫女膝上渗出了血,她们却仍是不敢轻举妄动,任凭那堂中站着的人肆意发泄]

[脚尖轻踢开几块碎片,施然下跪行礼]

奴才汪直叩请娘娘万安

[曳撒覆地散开,一身麒麟绯袍彰显着身份地位的不同,乌冠低头下的面容也不再青涩稚嫩,五年的打磨历练,斡旋于前朝后宫,鬓发刀裁下沉敛着的目光多了淡定从容,甚至眉宇间因着与兵者行伍间的接触多了几分勃发英气,只细看隐匿下的目光,似乎多了个叫张扬野心的东西,使之浑身散发出的气质亦今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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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萨拉阿满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1 16:12:36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萨拉阿满 于 2016-12-1 16:19 编辑

[自从我的孩儿没有了,就没再落过眼泪,一滴,都没有过]

[是年夏,暑气逼灼,整个皇城仿在焰上无声炙烤,阊阖往东台南吹去,簟碧伏影诡向涅槃,足在宫道上疾步朝前追,一步步颠簸孤行,却不知要往向命里哪处追。炎炎里冷意自地底接踵,快将我灭顶淹没,手扶阑新饰,处处朱碧璀璨,喜气洋溢成海,典仪布置比当年孩儿出世时还要隆重,我一直记得他说“贞儿,替朕生个太子吧”,天旋地转间,他在哪里]

[指端触摸那方寸,时光太遥远,新旧更替,似无形锥倒刺皮肉深创入心,痛到体骸不能自已,瘫跌在地,狠狠推开相扶宫人,双手茫然捉紧自己肩袖,颤抖低首,散乱在虚空里仓皇搜寻从前只言片语,最后一双眼波在事实面前冻结成怔,凉泪垂滴,汩汩成流,染湿纠曲在苍白的十指,怨帐里模糊望周遭,诸景人间化寒色,咬紧牙关,从地上挣扎起,袖裹冰凉手,拭干烈眸上的泪,连连切齿含痛,戒备厉视众人,凄然为笑]

都在欺瞒本宫,胆敢欺瞒本宫

[晴空霹雳般的消息传至长春宫来,什么都已经迟了。陛下得子,宫女纪氏诞育皇嗣有功将封淑妃。这等龌龊在我眼睛底下的后宫藏下整整五年,对此竟一无所知。五年前,纪氏偷偷生育,欺瞒我的张宫女被填井以儆效尤,之后命太监张敏去将孩子溺毙再把贱人纪氏吊死,张敏斗胆骗我,连同冷宫待机报复我的吴氏,一起将这孽种养大了,当真,他们是成功了]

[接连两日,闭上宫门不肯见陛下,我不高兴,并不伪装。这一年,他安好,我已然不能安好。众人欺我,他亦欺我。他是知道了我戕害皇嗣的事实么,若是,他与外人有何两样,联手骗我骗得好苦。若不是,他现如今这般高兴,高兴自己有了孩子,心里定也是隐隐埋怨我不能为他诞子,便去寻别人,给了那些人践踏我的机会,令我痛不欲生,时年还是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我的骄傲受辱,留下来的只有恨,我恨他,恨透了他]

“娘娘,那是您生辰时,陛下想您开心,亲手从池里捧出来的,使不得”

[抬足将拽附裙上的手踢开来,言初的心是好的,可她不明白,有些东西一旦改变,就回不来了。饲喂锦鲤的瓷瓮砸碎在地,瓷面上的并蒂莲也从中裂分而开,在我心里面完好已支离破碎,这些留着有什么用,至今,我才懂,是谁才能真的伤我这么深]

[停不下来了,就想一直砸下去,仿佛听见破碎声,就可掩心上裂碎。直到那人步进来,对视一瞥,容色阴翳不散,端着白玉樽的手稍是顿住,望见跪在瓷碎上的人都颔首一动不动,羸怜嫌恶,挥袖将人都喝退,手心赫然一道血痕,睫撇开眨也不眨,低睨潇洒叩拜之人,冷道]

本宫不安

[绯袍加身的锦衣儿郎印入眼帘,磨砺过的眉眼俊朗非凡。长春宫的玩物自手里送出江海,创下一番天地令我刮目相看,五年间变来变去的,要我不甚欢喜他,就算梁芳再得力,再敌不过他在身边的地位。我看重他,他默契知解,故而面前些许违逆,默许他一人而已]

[玉樽自手中扔开,竟完好的滚动到一滩水渍处,搁浅地躺着尾金鳞锦鲤,尾上正弱力的拍打在地,鳃上一张一翕的在动,奄奄一息在地将死,绕过后,把步直直走近汪直]   

怎么,是来安慰本宫的?

[声落飘无,低身面无表情的凝他,很多事情他聪明的晓得,聪明的不说,我有时候也在思索,到底这几年喜欢上他哪一点,从也没有腻烦过,从也没想丢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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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 10:08:58 | 只看该作者
[宫人四下退散,看着眼前水渍倒映出来的身影慢慢走近,微抬身头仍低着,可以闻到那熟悉的味道近在上方,却似又比往日里多一分凌厉,眼尾从地上那扑腾的即将奄奄一息的鱼身上收回]

娘娘不该拒见陛下

[一句话让她没了声,这才抬起头,扬起目光相对,在她煞气未褪犹还疑惑的脸上,依旧是那沉静内敛的声音,却透着抚人心安的魔力]

陛下贵为天子,就算再如何心系贵妃也不能罔顾江山社稷,即使他肯,百官不会肯,天下百姓亦不会肯,子嗣仍为头等大事

[皇帝已近而立,膝下却无一子,这话说出去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娘娘要的,不过是陛下恩宠,而陛下要的,不过是一个堵悠悠众口,如今出现的时机恰好,想那贤妃尚不能撼动贵妃地位分毫,纪氏不过一罪民出身,就算母凭子贵,也无法在后宫掀起风浪,娘娘何不顺水推舟,“成人之美”,卖陛下与皇子一个人情,陛下心念感激,便仍是娘娘的陛下,永远不会变

[宫女二字将将在舌中卷成了形,倏然想起眼前人的出身,改“罪民”二字再贬一等,微提的心才稍放]

[话到后欲想是她能卖纪氏人情,可也知道以纪氏的身份地位再加上贵妃对她的厌恶憎恨,就是十个纪氏也改变不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看在小皇子的份上,她能对纪氏手下留情]

说句斗胆的话,娘娘你从来都是陛下一个人的贵妃,但陛下,却永远不会是娘娘一个人的陛下

[离了皇帝,她什么都不是,后宫的呼风唤雨,前朝的插手干政,这些都是有坐在龙椅上的人给她遮风挡雨,倘若生了罅隙离了心,被其他人趁机而入,便不止是她,就连身边一应相关的人都会受到影响,从低走高是难,从高跌谷却是绝望,我如今好不容易得来今天的地位,尚未实现自己的抱负,怎能半途而废,只希望她能听了自己的话迷途知返,早日醒悟,与皇帝缓和关系才最要紧]

[后宫已失了一个太子,那些朝臣包括周太后积压的愤怒绝不会允许第二个皇子再“暴毙”,就算梁芳做事再滴水不露,这已至绝地,不可再越]

[皇帝需要一个可继承皇位的太子,而她,只要尚在后宫,就同样离不开皇帝的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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