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汉朝宗|古风·演绎·江湖

 找回密码
 入世江汉(邀请注册)
搜索
楼主: 萨拉阿满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古风独韵] |最是人间留不住|——原创

 关闭 [复制链接]
未结剧目0
1207 岁
10 两
0 条
15
61#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0 08:52: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莲时 于 2016-12-25 17:17 编辑

= 番外 东风夜放花千树 =

元夕

[我自门中出,陌立屋檐下,看也不看一眼周遭,手缓缓撑开二十八骨伞,夹含雨珠的穿堂风将素衣牵动平生一角,抵京短短月余于黄华坊教坊司落籍,一轿相迎抬入西厂提督府,名嚣京城官场风云之人要留我这娼门中人,委实无奇,福祸旦夕,想秦淮至京城的路途堪比一生还遥远]

[成化十三年,南京教坊司金陵旧院有玲珑占艳名,秦淮珠市有元夕冠才绝,时年造册上声名最盛的两位官妓同时为官府抽度入京,由京城礼部调遣,随众待宴京中官宦权贵。被发配教坊司入籍的八年,头回与胭脂红粉化污泥的珠市,衣香鬓影卑求存的烟花所走远。不过又去了另外个以绝上声色娱人之地,那里有朝廷大员、甚至有得势宦官在席,伎者施展之余,幸则全身而退,更幸者可声名远播,而余者微有差池,荣华门进退都是万丈深渊]

[我原乃朝廷命官家清白女儿,幼识诗书礼教,家门受罪诛,年还总角,含苞未放之龄打入教坊司,十五迫受梳弄之辱,真正烙下娼妓命,血泪苦修舞乐之技,去年满十七,院前门庭始若市,阿娘眉开眼笑朝夕忙迎送,文人骚客、风流才俊不乏贵人流连。直到那天,遇见此生可通解我细腻之人。他是金陵书院的书生林远,望族子弟性多浮夸,相对时刻,唯他肯清清静静守礼度,昔日闺中教养得人珍惜,我懂才子佳话,柔肠怎会不被打动]

[伞骨手中旋转分明,思绪且滞停脉脉交织的雨声,想金陵曾也这般落雨,夜阑画舫伴河灯,与郎君观雨似星芒,听星河涛声...我闻君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仿还在耳畔徘徊。入了京,林远一路不辞劳苦相随,感君心如松柏,愿待这年所有风平浪静,脱籍跟他一生一世。前日宴罢,忽被西厂提督指名拿要,随轿临走之际,他捧住我手向天再三笃誓,定会去求在朝为官的世伯要回我,揭帘回眸,他人在后踉跄跟过半路]

[北地的雨比不上南面分毫,稍沾上指尖一滴,冷意就会身不由己的教心抖然凉透,分不清雨水第几回湿了眼眶,寒袖举徐,拭煎熬不免憔悴,檐下雨落向伞面,碎得那晚尽时分铿铿锵锵,漠色颔望蓝绫缎鞋下三横石阶,步履积水向雨地拓]

[既有人前来告知提督大人将归府,便是提点要我主动出小院前往接迎。那日相见流华阁,隔着一重珠箔再隔着一重垂帐,灯火将清影投在薄幕上,步伴笙箫且舞一支青玉案,帐外人饮酒相谈非我关心,淡色青袖旋过一己珠光冷,绰约隐在灯火阑珊处,舞停其杯也停,是以尘埃落定,当知我待奉的是宦官,我看得清楚姐妹送行时,那一目悲悯何来]

[天雨初霁,翠柳烟收,厅堂外仆婢颔首静候,了然我与他们应无异,步过,止前,收伞时低垂的脸偏侧,目无意越过黑漆漆的院墙,望向城内一盏冉冉升起的孔明灯,这春上夜色无月有灯,照得人分明不安,襟前悬挂的白玉佩温润错过指间,林远亲手篆刻的夕字缠绕丝痕穗缕,有微风近近抚过寸心]
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6 岁
21 两
0 条
20
62#
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0 10:28:47 | 只看该作者
[京城遍及权贵,京官那是一抓一大把,而能在靠近承天门附近的西城府右街安家落户的却非等闲,世人皆知自太祖拟制起大明官员俸禄远不及唐宋之盛,而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光靠那么点微薄的俸禄便想在紧靠皇城官署附近的地段置宅,那是痴人说梦]

[右街南段没有太过热闹的商铺,只有座座精致宏伟的院落比邻而建,透过一扇扇白玉石阶上的朱漆大门便可猜出这些院落的主人身份之贵,地位之高,尤其是当先一扇,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的匾额,“西厂提督府”书字纵逸遒劲,不难看出武者之风,大气凛然,只是这么威风的门院前却是轻易无人敢走的]

[谁人不知,如今朝野西厂名盛,建立不过数月就先是办了南京镇守太监覃力朋,要说这驻派在外的太监,哪个手里不捞着见不得光的油水,偏他运气差被西厂盯上,告上御前,虽说最后留了一命,也是大伤元气,即使狼狈的差点丢了小命,这在朝中势力不弱的镇守太监却也无胆向正如日中天的西厂进行报复,只能咬牙吃了这哑巴亏,溜溜的滚回南京不露面]

[有了开头这一桩,接而连三便时常有官员被“请”进西厂喝茶,管你是京城官员,还是什么布政使进京,西厂抓人不需要任何手续理由,关进去打一顿,请你吃几天牢饭再放出来,到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知趣的便滚回去当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想告状,那等着的可就不是几顿牢饭这么简单]

[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向世人证明一点,只要西厂乐意,就能在任何时间,以任何理由,解决任何人]

[要说东厂行事还有所顾忌,那西厂完全就是嚣张到你六亲不认,硬是能把人逼到谈之色变的地步,就冲这一点,虽是短短时日,气焰已然越过东厂和锦衣卫,真正成为这京城内最毒最狠的爪牙]

[有马蹄声由远及近,三五成骑拥着当先一人,蟒袍乌冠,气势凛人,众人下了马,将马绳丢与前来相迎的小厮,跨步便进了门,行步间话却不断]

消息已经查明了?

“是的,大人,那杨华横暴乡里,残害人命,才教仇家举报,他怕官司缠身影响仕途这才带了他的老父上京行贿,找的还是刑部官员”

[轻蔑自唇上漫开,悉数入了那黑沉沉的眼]

呵,亏他还是杨荣曾孙,有这样的后代,就是入了土也能把棺材板拍响,刑部那帮子废物有钱捞必是肯的

[话将落便得了一旁人认同,夸张了几分神色谄媚道]

“提督大人英明,杨华给了不少银子,刑部暂且把案子就压了下来,只等风头过了便能撤案”

[笑了笑,没有接话,六部之中,刑部油水最少,比不得地方衙门,处理的都是一些大案要案,层层通报上来通常都是三司会审,哪里能让他们光明正大的贪]

[话间已到了厅堂前,却是数人一顿,皆是瞧见了堂前相迎的人,曼影妙立,弱柳扶风,不等我开口,其余诸人各自交换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齐齐称道天色已晚不便叨扰便各自离去,浑然忘了来之前我还开口留了饭]

[任由他们去,只目光慢条斯理的将她扫了一遍,勾了勾唇,便径自入得堂内落座,叫人看茶]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1207 岁
10 两
0 条
15
63#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1 08:04:59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莲时 于 2016-12-21 11:23 编辑

[连日来献艺飨宴间,怀抱琵琶素指扣弦,清歌弄喉,琅琅唱咏秦淮十里烟云、百里繁华。南派艺风在北地别具一格,元夕之名挣下不少风采。天南地北季候如同伎艺迥差,水土气躁惹出喉咙毛病,后来力所能及,只可献舞时,遇见提督大人。细想而来,我以为他看中的是青玉案那曲舞,而恰恰我是起舞之人,这便是纳我入府的理由]

[若在秦淮,以我如今身贵,此等大事,需得我点首许可,否则谁愿唐突佳人]

[而天子脚下,西厂提督动口说一个要字,我便即刻落籍属他]

[秦淮名妓元夕,这身份是做戏之本,颦笑花颜可随意将众客罗点,端端正正的登堂在室,以被捧上高楼的声名掩盖不清白之躯,忽得一夜间命如纸被抽薄,无所掩饰,我会怕]

[前后三日,虽受礼待,心不在焉,受而无所求,身心愈来愈惊悸是事实,夜梦里听见林远唤我,却哑着声答不出一句来,惊醒后只能安慰自己过了今日或明朝,他就会来接我]

[天里一火烛焰惹目向南渺茫,此分刻秦淮应是高升华灯光照如意楼,歌声舞影轻桨摇绘两岸喧嚣,而这座府邸虽大,白日初来几乎听不见人声,现下仆婢再度噤声,唯独远处快马踏石砖声声震晰,由远及近一瞬光景,忘了天边远去的孔明灯,双袖身前端起,听声辨人近]

[当先之人官袍生风,令心不甚紧张,恰也窥见番官场景象,记起当年父亲金陵为官,处决当日,有人说是蒙冤受屈,有人说是罪该万死,父亲遗留一言‘悔入官场’。林远说过秦淮遍地才子佳人,而京城多的是官,官大一阶可压死人,书生求仕途不过是自求多福。如今我忽而想知,西厂提督的官位会有多高]

[那裁剪贴腰之衣,令风意束紧柔形,转眼人皆从门前一同告离,众散而余主位踱过,迎面时慢,睫抬纹丝,恰他目量来,低眸敛礼,两腕虚错,袖别于腰,待袍角一拂而过,心速反疾快不止。镇定片刻,逢场思应对,转身接替门前端茶案的婢女]

[他身边不缺等人的摆设更不缺待茶的婢女,这等下人平常的待奉,我不在意,欲探其心思,全然可细致照做。近身,细香袅而不娆,玉佩曳襟随身放,茶案捧袖与柳眉齐,持一贯温恬,将往日待客模子拓来,不笑也会三分柔]

大人用茶

元夕承蒙照拂,谢过大人

[此地非我熟悉的画舫小筑,吟诗作画信手拈来,弹琴作曲自作风雅,现下我拘谨且不能自处,向他道一句谢不假,算谢过之前赏识,可并不感谢他替我脱籍,相反,我是怨的]
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6 岁
21 两
0 条
20
64#
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1 10:12:49 | 只看该作者
[掀袍落座,习惯性的掏出小叶紫檀手串在手中慢慢拨转,暗道戴缙这厮动作倒够快,不过是几日前一顿宴请不经意露出几分意思,转眼就把人送到了府上,一点消息都不曾放,是琢磨着要给我个惊喜么]

[扯了扯唇,就见跟前递过来的茶盏,那托盏的手指如葱根,肤凝细腻丝毫不逊色青玉白瓷,刹是好看]

“元夕承蒙照拂,谢过大人”

[拨珠的手蓦停,微垂的眉瞧不见思绪,须臾慢慢婆娑着指下的那粒佛珠,开口道]

元夕元夜,是因为上元节?

[适才抬头望去,就见那螓首蛾眉,眸柔如水,袅袅身形未动便已弱扶三分,将想起那日青帘帐后的舞影,此刻忆来确是赏心悦目,但真正教我惦记上的还是她的名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1207 岁
10 两
0 条
15
65#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1 16:37: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莲时 于 2016-12-21 16:57 编辑

[无非先投石问路,想明明白白,可是要我听话的服待他一生一世]

[教坊司好言说我入提督府乃天大的抬举,我根本不会听进去,之后歹言才听得惊心动魄,论西厂初立,势力至强遍布京城四处已无孔不入,莫说是朝中官吏微乎至寻常百姓,稍言行有差池都会有论罪之险,而区区秦淮红尘女,怎敢忤逆翻手为云覆袖为雨的西厂提督,是了,定是他动了贵口]

[小臂始泛酸,仍承那盏府邸为他沏泡的茶,茶气带馥如他手中檀串寸金木,用度皆为度量身份的上品,眼眉在下低了许久,方才虽有抬凝,未看清楚过他样貌,献艺时,也只知他是这样的年轻,秦淮才子这般年纪,仿佛还在书院里留待下轮会试。许来茶烟降过,颊面熏热,因所问,视线从低拢聚,恰触他目光]

[近在三两步距内,始才正相向,乌纱冠下面容神丰峻刻,温烛纱笼墨眸点烁华,这一见,未像乱如麻的心内想的复杂]

元夕微名,意非佳节

取自宋时辛弃疾所作的一首词

[淡言生平,作在灯火阑珊的纸上,平平仄仄听过不过是首曲,听者为客,未再往下多言涵义,无关别话不作赘述]

[臂从额前降落,再度递袖,袖内雪腕微露,柔荑捧盏于前,目光由盏再至他双眼,待他接]

评分

参与人数 1纹银 +2 收起 理由
祁丛云 + 2 十分钟,我都佩服我自己

查看全部评分

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6 岁
21 两
0 条
20
66#
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1 17:01:55 | 只看该作者
[了然“哦”了一声,未再开口,点点星子随眸时聚时散,半晌才淡淡道了句]

好名字

[词不词的,非是那文人墨客,也不清楚,承心应了这声才从思绪中游回,却见那皓腕几不可见的抬了抬,适才想起自己一直没接茶,拢过手串抬手接了,拂盖呷了一口,上好的茶香自唇齿漫开,润了喉咙]

[一时无话,因有着自己的心思,也没觉察到她面上紧张的异样,稍时摆饭,宫里却传来了召见,偏正衣服也没换,便饭也顾不上吃,余光一抬瞧见她仍低眉立着,道了声“你自去吧”便匆匆离府朝皇宫去]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10 谷物 +10 纹银 +2 收起 理由
沈莲时 + 10 + 10 + 2 我也佩服你...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1207 岁
10 两
0 条
15
67#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2 08:16:12 | 只看该作者
[我想过他是否会是戏本里十恶不赦之徒,方才茶盏他不接,续想是否要行刁难,而淡声平容的举止令我波澜重重的心僵困。我虽出生于官门甚重廉耻的高户,但足陷风尘泥淖后,已非纯洁不谙风花雪月的闺秀,声色娱人的妓女,就算名扬天下,依旧是妓,卑微可随意踏践,而他漫不经心,未怀此意向]

[无星无月有风的夜,雕窗启开两扇,夜下庭内,枝展叶摇的碧妆柳晾着盈盈晚露向明室,弱质抚过晶莹亮采重重沾湿窗上隔纱,我从近处目睹他风采,想来世间略通风情的女子该不会淡然处之,加上这一身威严贵重的官服,即便是宦官,只要他肯入红颜堆,定会被竞相追逐。想不通之处太多,他除过问了我名字,再无别话,风吹脸庞觉潮润粘心,容色比方才更加不好,躬腰布置碗筷,待他用饭]

[若他是个普通富贵人家,我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请求放我离开。经过教坊司的恫吓后,生怕牵连太多。
只怕心窍太聪慧,林远说过的那句话“书生仕途不过自求多福”,捕捉着这句反复的想,林远黯淡的神态一遍遍恍惚我眼前,忽然他受传召入宫,怔然颔首应他话时,人早已掀袍阔步而离]

[回到小院,布置从外到内虽华贵而不失简约,不像特意为女子布置的住所,软身倚靠着刚合璧的门扇,心内抒出长长的呼吸,从前敷衍难待候的贵人也不会这般累,秀眉蹙得紧,小心去将烛火熄灭,摸索到午时候摆在榻侧的琵琶,抱紧在怀,指虚无的搭着根冷瑟瑟的弦,才发现身躯分明颤的厉害]

[快了,快了,明日,林远就要来接我了]
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6 岁
21 两
0 条
20
68#
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2 09:44:54 | 只看该作者
[月前曾奉命出京巡边,声势赫赫的带着一帮子人,所过之处就算是巡抚也卑躬屈膝,偏河南巡抚秦紘与我分庭抗礼,倒教我有几分常识,反对他恭谨相待,陛下夜召便问及“巡边各抚臣贤否?”我唯独推举秦紘廉洁有才,却不料皇帝拿出一封密奏,所及便是秦紘弹劾我所带旗校过多,骚扰郡县,当下大惊,忙叩首伏罪,却不曾想方才这一出已让陛下失了责罚之意,只道“能疏直,直是以贤之”,倒是几分侥幸]

[从皇宫出来,夜风凉习,还担了几分心有余悸,但也不曾想去教训秦紘,于私心里对这种不予奉承的直官生有几分敬佩,就算去折,怕也不屈,何不留下几分薄情即便他人不领也好教人知道我非那善恶不分之人]

[当下也没回住处,径直去了西厂,为了进一步扩张西厂的名号,那刚进京没多久的杨华便成了眼中盯,对于这种明显有把柄在手的,我自是不会留情,直接派人将他父子二人抓了送进牢房,初还愤懑不平,被我下令施以严刑“弹琵琶”,便是所谓以利刃剃人肋骨,行刑之时可说痛苦万分,几次下来就失了气焰,杨华更是受不住重刑直接死在狱中,我看既然如此,干脆便给他父亲也安插了个罪名,直接叛了斩首,还牵连杨家在朝其他为官者,闹了数日鸡犬不宁]

[之后的势态有些超出我预料,我料想杨荣早死了多年却不知他在文官中地位仍是极高,以内阁首辅为首的一众文臣竭力上书,奏言“伺察太繁、法令太急、刑网太密”联合六部九卿请罢西厂,皇帝倒是斥了一次却没什么用,反激的那些文臣愈发气昂,无奈之下同意废黜西厂,将我从西厂提督又逐回御马监,才了以善终]

[西厂提督一卸,倒是比往日清闲不少,往府里住的时日渐多,这日整好戴缙来访,宴客偏厅,一并将那府里名妓招来作陪,酒过三巡,就听那戴御史拈须笑道]

“提督大人倒是好情趣”

[眉一挑,三分笑,举杯自饮如是道]

我已卸了西厂提督一职,戴大人还是莫要如此唤的好

[他觑我面上神色似无不愉,揣摩几分心思复是追笑]

“诶,谁人不知这只是陛下一时之意,这提督府尚未收回,大人重振西厂那是迟早的事”

[当真是为了拍马屁什么都敢说,掀了掀唇亦无制止,他便似得了意愈是起劲]

“商辂那帮子内阁大臣是非不分,忠奸不明,杨华那是罪有应得,偏还替他伸什么冤屈,不过是想沾点杨少保的光,替他后代出口气,好教在天下文人志士中赢得几分好名声,却让大人你受累背锅,我都替大人不值”

[为官者,逢场作戏惯是手到擒来的,此刻他一脸义愤填膺还真教人感同深受般,便也顺他意叹了口气]

满朝文武中,唯大人你懂我,但只要是为了陛下,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一听,立马感动的一塌糊涂,只恨不得眼泪鼻涕一把流]

“大人一片忠心,天地可鉴,陛下圣明自会知晓”

那回头还望戴大人在陛下面前多多照拂则个,汪某不胜感激

[说着朝他举起酒杯欲敬,他忙是回礼,一个劲道是“应该应该”,双双饮了这杯酒]

[我虽被罢西厂,但羽翼仍在,后宫尚有贵妃撑腰,一时失意还不至动摇根基,何况陛下的心思,商辂那帮子大臣是不懂,我们这些做惯了奴才的却是懂的,只等眼前风头过了,再挑个恰当的时机,我要拿回西厂,并不难]

[只不过这其中牵线者,不能是自己,也不能是身边人,想来想去,眼前这明显倾向又在朝中任御史一职的戴缙确是再合适不过,这才邀他入府一叙,借酒托言]

[几番酒过,他满面红光,目光时不时瞥去一边,春风含笑,笑的那叫一个春心荡漾,最后我都看不下去,才开口道]

戴大人可是钟意此女?

[他见我瞧出了苗头,生怕我不快,忙摆手道]

“不敢不敢,大人府上的我怎敢惦记”

[见他如此,反是笑道]

说起来,当初也是你将她送予我的,你若喜欢,再要回去便是

[他一愣,似是又细细瞧了我神色,复道]

“此女可是秦淮名妓,才艺双绝,仰慕者众多,身价之高,若非提督大人的名号在外,怕是还没这么容易要来,我又岂敢受得,只盼能得了大人的意,莫要浪费了才是”

[他脸上笑意凭带几分猥亵,让我一时想到其他,顿生不喜,却也只能按捺下来,出声唤道]

元夕,来予大人敬酒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1207 岁
10 两
0 条
15
69#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3 00:54:06 | 只看该作者
[西楼劳燕衔泥归巢,春将红末昏鸦啼月,转眼一月时光度的比水畔鸥鸟的白翅还要飞快,已然习惯自己在府邸走动,朦月作叶弯舟在深天雾海里独移,微微风惹得洪波浮萍宿命孤零,记得刚刚入府时绿柳初妆新叶眉,现天暖晴,柳上飘絮霏霏,比眸送流水无情,捻袖水涧无意托一凤蝶]

“唉唉,那西院里住着打南面来的小娘子,说是红船上花魁一般的人物,不该是能掐出水来的柔么,可怎得不懂得冷暖体贴,初开始还要闻袖去提点,后面简直就一声不响似个闷葫芦”

“是啊,你说自打提督府在这儿立下 ,主子能有几日着过脚,不是在灵济宫的厂署,就是在宫里头,况且宫里还有个那么难应付的主儿,听说皇帝都得由她雷霆脾气,本指着这西院里的女子能为自己挣,起码见缝插针拿住一星半点宠,终日泥塑般没个生气,不懂待候人有什么用”

“前些时候还总在府门前愣愣的站一会儿,看来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说得没错,这枳酸苦只能枝头自生自灭,以后终会有聪明人替了她,堂堂西厂提督还缺得了粉头”

[赤蝶翩娆素指灵动,前处几丛高低白栀,蜿蜒石子路有二三影渐言渐行远,夜风夹杂着丝芳草木樨的沁香,习习风低敛长睫,犹似在提督大人身边的形容,我来并不为讨好,可身心一天天豢养在这四壁笼中插翅难飞。从前名气为男人虚荣点金更成今日羁绊,门庭若市时对我趋之如骛的男子们,谁不想来日人前炫耀曾与名妓春风一度,指抬放飞手上凤蝶,让它自由,事到如今,我不怨林远杳无音信]

[几个下人口说无错,提督确然公务繁忙无暇相近,我亦心事难抒,心灰意冷度过一日是一日,未想近来他总在府里,人人口风甚严,并不提及相关缘由,偶得他记起,信手作几幅画写几笔诗,再者抱着琵琶清弹一曲,但从不会开嗓,他听,我则用心付诸曲乐,总归不失他礼]

[是日如夜,有客拜至,他派来人相传,首回随府宴,更好衣抱上琵琶打院中出,斜阳晚霞绮染密合色竖领襟衫,玉扣光转薄唇淡,绛木四只轸靠依蝉鬓侧,垂髻素插一支砗磲簪,袖衣裙裥施礼收放,聘婷自然落绣凳,睫不掀,玉手覆弦,窄颌微颔,十二律变幻,弹拨入双调]

[骤雨打新荷,元初名姬多歌之,十句五韵押曲戈,最衬近夏时节,曲调咏拟骤雨,似那断章珠线乱撒,打遍池榭新荷,五指徊游从容,耳畔玉珠圜流,默声雅衬座上对樽浅酌的宾客]

“说起来,当初也是你将她送予我的,你若喜欢,再要回去便是”

[曲行尾声并绕收,末音匆匆断止,失往常之稳,而座上言谈未受扰,耳聪意迟,甫抬睫羽,一语击出千层浪,眼里惊骇间千光瞬暗尽,险拿琵琶从膝坠,心口骤窒,蓦得立起身来,婢女趋步自手中接琵琶,曳袖遮着蜷握白指,听从着上前两步,座上另人眯目迎看,拾杯转颐]

戴大人

[兜兜转转委身人情场,他何曾想过要我...,“秦淮名妓,才艺双绝”,正是个奇价得沽的物品,可有可无可换替,此人可以把我送给他,他也可以将我顺水人情送还。入府多时未笑过,双目黯流失华,唇角陡现两弧笑,牙关咬止舌尖颤,单手抽袖,仰颈杯酒瞬尽,瞳眸水雾袅薄]

元夕三杯为敬

大人厚爱,感激不尽

[寥寥说完,漠然提壶再斟,突改之前矜持,这回没有人逼我,是命在逼。林远救不得我,我也救不得自己,无可救药的命,生来不过为人间卖笑,接连三杯急饮,颊起彤云,净然眉眼流盼带出三分瑰俏,喉灼难受停不得,熟稔为人笑将杯酒添,那个十五梳弄被迫风月卖笑的元夕正是如此]

评分

参与人数 1纹银 +2 收起 理由
祁丛云 + 2 那小白脸有新的相好了,不要你了

查看全部评分

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6 岁
21 两
0 条
20
70#
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3 09:25:19 | 只看该作者
[这老狐狸嘴上说着不要,听到我教人来给他敬酒,那眼里的光只恨不得能穿透重重帘帐把人活剥了般,尤看到人影从屏风后绕身而出几步跟前,眼光都似直了,不由借举杯掩去唇边一二讽色,眼讥为嗤]

[朝廷严禁官员狎妓,但这只是明面里,如今陛下并不勤政,对于这上面的管制自然不如太祖那时,很多时候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才教钻了空子,这些穿的衣冠楚楚的文人骨子里的风流哪容易这般褪去,不过嘴皮子磨亮些,脸皮清高些,穿了衣服是人,脱了衣服是兽,然则与那些市井有何区别]

[他戴缙深好此道,便也同此为理,世人皆知我汪直不收贿赂,便借着美人计来套近乎,别说我是个太监,就算我是个正常人,重心也不在于此,但我如今用得着他,自然也是要互给情面的,便由着他那几乎粘上人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顾自的一旁喝酒,也未觉出眼前女子与往日的不同,在我看来,她深知我意,故作讨好是为上道,也省去我一番功夫多解释,见他们互敬了几杯酒,戴缙脸上飘飘然的表情再掩不住,便适时开口道]

我看时辰尚早,不如稍时戴大人便予府中休息,我让元夕相陪,必能尽兴而归,戴大人你看如何

[“尽兴而归”四字轻轻咬重,含笑望去见他几欲藏不住眼中喜悦,料他定是知之深意,便将目光睇向女子,启言吩咐]

好好伺候大人

评分

参与人数 1纹银 +2 收起 理由
沈莲时 + 2 拉皮条

查看全部评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1207 岁
10 两
0 条
15
71#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4 17:50:0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莲时 于 2016-12-24 21:30 编辑

[螺钿薄绡镀绘身后云母屏,风烛影深三两颈飞鹤,丹顶银羽,非活物亦修姿百态,筵旁设两座七树宝华灯,莹白烁若夜空虚设的寒辰,婢女酥手放帘慢,幔作水潮退,步步所对宴局,是再熟悉不过的酒色局,我与厅内美轮美奂的物设没甚不同。杯光酒影一投一射虚构自无到有的笑靥,飞眉觑见主位鬓若刀裁的男子神定态若,暖焰橘金在他附唇杯前伶俜淡灭,稍扬手亦饮罢一杯]

[初见以来,眼眸第二回向他看仔细,这令我惊怕过日夜的人]

"我看时辰尚早,不如稍时戴大人便予府中休息,我让元夕相陪,必能尽兴而归,戴大人你看如何"

[他手中杯为我倾满酒液的瞬刻,似物非物的命也被他合情合理定夺,方才二人言谈,明了最近原是提督一职卸下,才会与我走近。且习惯了胆战心惊在花前对他相安无事奏一曲,相处意很淡,淡到未预料有朝一日,曲终会将我付诸在此。面前那对盛满饱稠欲色的浑淫眼珠,毫无掩遮度量我身,辱怒难发,落袖续添两樽空杯满,人还未答好与不好,黯眸迸溅一明,双袖阖捧兰指,托樽偏一步曼递,薄唇截语先声]

元夕方才只是敬了酒,有话还未对戴大人讲完

自幼落罪教坊司,此番脱籍黄华坊,未曾想是受戴大人抬爱,刑部文书才将我名勾消,是以感激不尽

[谁人没有比我自己更清楚,勾除戴罪之名意味什么。若我是普通女子落风尘,只消得良人用银钱赎身就好,而官妓本受罪罚,除非刑部文批,否则终身为妓。当年金陵阮府落罪,女眷皆充教坊司,被罚作官妓,年岁尚幼,母亲不堪打击一病不起,却要我坚持活下去。她说父亲虽伏罪,阮氏一族还要在金陵活,人活着总能在人间找到希望,我遇到了林远,想待他取得功名,就有机会迎出我,娶我过门]


[我想做个平凡女子,生儿育女,和乐一世]

[虽元夕非再是阮门入罪人,清醒前路比在秦淮珠市还煎熬,逢今日,那心底珍惜平展的一丝为人希望彻底皱折,而断送我的,就是眼前这面貌一直模糊在色相中的人,烫心酒意缓缓燃白思绪,闻那声‘好好待候’,猜得无错的话,便是
解衣尽兴,就算惧怕这么多时光,谁也挡不住我不从]

既然戴大人这般抬爱,也会恕元夕体有不适,今日不能相陪

[笑靥收前,先捧对方飘然,不带半分踌躇立刻藉此作拒,一般烟花女子不敢,我敢。岁年在羞辱里挣得不是男人青睐,而是有日持傲为人,迎来送往,客若想一亲芳泽,除舍得销尽纹银还需才赋出众,我做到了,金陵元夕名街知巷闻。那人方才自也提过若非西厂提督名号,恐也难得我到手,说得对,我看不上他是必然,人贵有自知之明,既已措辞委婉,文人当知解其中意,登时尴尬的容色与我无干]

[酒后晕然不谐的优艳,更显清眸疏淡,这杯酒虽敬人,但只饮下小口。言毕即落杯珍馐宴,可在那道目光扫临之际,做得并不稳,也并不好,半杯液面局促翻起,靡醉滢流泼浅些许,只管一心脱离杯樽,透白指端未施丹蔻,几滴
残悬酒液泠泠清晰,凉沁沁一痕接过一痕划过手心,为礼叠袖,汲握寒怆]

大人,请允元夕告退

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6 岁
21 两
0 条
20
72#
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4 20:45:17 | 只看该作者
[恰到好处的酒色珍馐宴,合该是圆满收场,却不料这世上还有人敢驳我汪直一回]

[清泠泠的几句话持着几分大家闺秀的矜傲看也不曾看我二人脸色,倒教那本是欢喜万分的老脸垮下尴尬,陡让唇边未褪的笑收也不是,放也不是,目光来来回回扫了几眼,重又提了几分笑,做打圆场]

“既然元夕姑娘身有不适,那改日再饮,改日再饮”

[干笑奉着身起做捧,去意不掩]

“今日多谢大人宴请,能听上元夕姑娘的曲已是尽兴,希望下一回再叙,便是大人事成之时,戴某等着大人的好消息,这就先行告辞,告辞”

[他既开口也不再挽留,着管家相送,直至这满室酒香内只余了二人,我尚未开口应肯,她自不敢离,有些时候,不趁着胆气冲上一冲,就难免后劲不足,此刻她身影虽站得笔直,面色再是镇定,也难教人错过那先前自饮酒中的紧张,这就教目光凉凉一抬,说出的话比那数九寒冬的冰棱还要刺骨,还要无温]

不过就是一个婊子,也想立牌坊,教坊司教出来的东西,竟也这么上不得台面

[予我眼里,什么秦淮名妓,色艺超群,争教无数风流人士甘拜裙下,一掷千金,妓女就是妓女,再是惊才绝艳,诗情画意的包装也掩盖不了以色事人的目的,如此故作清高驳我面子,简直,找死]

[怒火来得快,压得也快,倒非我心善,只为这种小事实再不值得上心,外头传言再是凶戾狠毒的西厂提督,却向来只对政权上的敌手费尽心思,不留情面,如此一个女人,还不值当,况也没那动不动就凌虐戕害人的嗜好,当下便只是压了压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不会再有下一次

[显见是不予追究了,但语气中透出的威压实实再再的也是一种警告,我本就不是那与人为善之人,怒气压了一次难说再有第二次,若想再挑衅我的耐力,就别怪我不顾情面]

[这一桌的珍馐佳肴已失了色,也没了逗留的意思,甩下这句“忠告”便再没看她一眼,径自离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1207 岁
10 两
0 条
15
73#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5 14:37:15 | 只看该作者
[未曾知道入京后人似乎虚度了十八春秋的苦难,一夕一夕的,步履彷徨在遍布荆棘的路上寸厘难忍。佛偈所言的‘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为何意,佛主总拈花笑看人间,可人不动怎苦尽回甘,连那室内火烛也是要一直走向灭尽,灯尽暗来时,曲折壁上的错支乱影才会消散殆尽]

[无形云渚密布过顶,就像秦淮岸边甫入夏,大雨将至,朱窗前雷声还未响,外面乌晻晻的天压将暴涨窒息的河面,灰沉沉的百里连七孔曲桥下浮翠快绿也失了娇颜嫩碧。漠颜垂低,时刻篆在墙壁随明室幢影飘摇,瞬息会变,直腰岿然不动,去意已决,若再作逼从,宁玉碎瓦全,自死在当场]

[这时不若过府那日初递一盏茗茶予他,他接与不接,我便耐心等他取饮就是。事态已然化作场彼强我微的对峙,直到那人开了道腔圆场,步携一身靡味酒气退席,他依旧未允我退下。酒局散了,开过封的佳酿未饮完,也收不回去,
芳烈四下挥蒸,连连要我眼内泛涩,他不语,我亦不肯求]

“不过就是一个婊子,也想立牌坊,教坊司教出来的东西,竟也这么上不得台面”

[外面天里云行得异常快,将圆之月淹在内像孤守原处的黄玉,直到层云丛丛走过窗前,也将室内的昏昧全数推倒他身后,风吹过颤在睫翼的水雾,蓦抬首,那双本淡然的朗目起了重凛冽无比的怒色,唇角菲然一挑,料峭语声若数九冬日碎冰在响,无数锋烈刺扎污秽来历,心肺怎不比刀绞还痛]

[牌坊属于贞洁烈妇,他讽我一介娼妓也敢自珍自重。水雾浓成泪滴自睫底弹落,慌忙侧首,清流始落下绯眶,滑得疾快,温湿一朵朵打溅手背上的时候,便把手紧紧攥藏袖里。我竟不知,为妓八个年头,还这般介意人如何视待我,清姝之名岂是人想要的,只我一己执着证清白]

[指甲掐深在手心肌肤,痛苦是因心上旧疤痕还会流血,而念到对林远的期盼,短短二月早有千万壁垒永绝隔,再听那一声无情诫告,单薄肩头战兢着,闭上泪眸,依旧不会应他声。京城暗地关于西厂传言沸沸扬扬,在他股掌中,还能焉存几日。他离开后,紧忍泪水终簌簌的落,双手从袖里拿出,捂贴颊上,无声的静立哭泣,金盏盈枝上的火焰熄灭三两处,残念俱在泪水里剥落归尘灰]

“元姑娘,回吧”

[亲自抱过琵琶,克敛妆上泪容,一袭晚色踏进月影斑驳的石道,樨栀夏香萧沉在草叶葳蕤的暗里,眼浮起泪光朝深邃夜幕失神,天底暗蓝逐随节气转藤紫,远处草萤荷面聚结朦朦微弱,绣鞋沾着夜露踏过石桥,水面为镜,照散容颜,望过水柳外的高墙,薄甲磨过细瑟银线,锵把调就低沦落]

红残陪花泥,春末两归寂

[苏语酥软舌尖,泣后出声微哑,凄凄叹春已尽,花开过后,还能有什么期盼,身侧不断劝言的婢女忽得噤声,不知是否是感受到这调里的绝望,不远的那座小院,注定成这生梦魇,归宿应在尘泥下,静待我心有朝腐朽]

=第一幕 结=
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6 岁
21 两
0 条
20
74#
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6 10:05:39 | 只看该作者
[一月后,皇帝下谕西厂重开,商辂等一众官员请辞,帝允,内阁大权落到了万安手上,这也就意味着以万贵妃为首的党派真正在朝中可以呼风唤雨,西厂正是如日中天,东厂那帮老太监争不过我,梁芳再是眼红也只能干看着,他们以为眼下这膨涨到极致的权力已是我能踏出的极限,孰不知我的眼界早已如脱了缰的野马,奔去那秦时明月汉时关,暮色昏落的大漠风尘渐而取代这泱泱繁华下的京城,在我心里扎了根]

[宦官掌军权,古来不是没有,永乐年间的郑和便曾为成祖立下赫赫军功,赐姓受爵,显赫一时,更别提日后的七下西洋,至今都让百姓津津乐道,而今,他就是我的目标]

[但所有的野心及欲望都要上位者的支持,所以我愈加频繁的出入皇宫,以西厂便利为皇帝广布眼线密网,并施以手段于贵妃面前屡做示好,尽其欢心]

[于御园的一幕直至贵妃离去,我启身离开时仍历历在目,本就少笑的脸更是崩到唇色发白,在转过一处廊角时陡然一停,窸窸窣窣的绛红衣袂落入余光,那是熟悉的宫中宦官服饰,来人领头的正是梁芳,目光甫一接触便已教周遭暑气降了三分,我尚不清楚这是偶然遇见还是他特意候着的,便止了步没有说话,倒是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太监尖了嗓子开口道]

“哟,我道是谁呢,能在这时辰还逗留宫里的,也就西厂督公有这本事了”

[他一开口,才将目光引了过去,因这熟悉的声音让自己眯了眯眸,旋而想起这是跟在梁芳身边认的干儿子王林,彼时也跟自己在暗处较量过,奈何我的目光从不止限于梁芳一人,所以我现在能以西厂提督的身份站在他面前,便足以让他自惭形秽,想必心里那股子憋气这些年没少过,便仗着狗仗人势欲要刁难]

“呵,能得主子厚爱的这宫里能有几个,你们这帮孙子也学着点,指不定哪天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也不一定”

“嗨,干爹,汪督公那样的儿子哪学得来,就算把裤子脱了也不及督公一半的白,主子哪能青睐呐、”

[这话一出,四周抑不出吃吃的笑声,传入耳教目光犀利一抬,如淬了毒的刀狠狠剜过,犹还笑着的王林觑到登时一吓,笑意僵在唇边,但仗着梁芳的势愣是挑衅了回来,我却看也不看,只将目光移向老神在在的梁芳身上,旋即一笑,勾着声道]

王公公说的有道理,毕竟脱了裤子伺候人的本事不是人人都学得来的,梁大总管当初教导的好,能让本督公一跃龙门,只是如今青黄不接,再找不得人来替公公笼络人心,难不成还得梁公公亲自上阵,呵….怕是宫里的贵人可没吃陈皮的嗜好

[干巴发皱的陈皮来形容这老太监再合适不过,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恶心]

“你…..!”

[王林脸色顿变,怒气充盈的峙望过来,我只淡淡说了一句]

本督公还有事,先告辞了

[若是梁芳不在,我是正眼都不会瞧他一眼,如今假面的客套似乎也难以维系那已然破冰的关系,早已汲水寒寒,一步错踏,便刺骨沦陷,万劫不复]

[走到王林面前,见他还欲对峙,只冷冷丢了一句“让开”,气焰不过片刻便侧身避开,悻悻让道,擦肩而过时余光扫了眼一脸淡然的老太监,鄙夷的在心里默默念了句“走着瞧”便阔步离开众人视线]

[回到府邸已是黄昏入夜,管家一如既往的在饭桌上备了酒,按惯例都会小饮上几杯,今儿却一杯接一杯入肚,管家见状又倒满一壶,不敢多问,只静身在旁边伺候]

[午后与贵妃在御园的缠绵始终似搁着块利刺在心里,想拔拔不掉还伤了手,无由来的恼恨连着后来梁芳的羞辱统统积压在心里,唯借着杯中物一杯接一杯的灌,那一双凛冽的眼时而清明时而模糊,直到酒壶空了再倒不出,猛的将壶往桌上一置,迸出沉闷的声响,管家吓得不敢多说一句,忙奔着出去欲要装酒]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1207 岁
10 两
0 条
15
75#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7 08:47:0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沈莲时 于 2016-12-27 10:08 编辑

[白日天光大盛,降过一小阵疾头雨,豪雨过处沣沛金芒,尤见雨荷绿绸遍滚斛珠,时漏不深不浅过斗距的短暂,也令连日储入密砖瓦缝的暑热畅散不少。炙月内,大半时光抱恙,思累负积忧,汤药固然医身,心不知何寄托,病愈人消瘦。府内喁喁私言总教听见,许来旁敲侧击,嘲我备受提督冷落或应说厌弃。不得召见,人深居简出,日实也好过些]

[交窗暮晚,丹彤埋云首,界夜将蚀空,飞霞琼锦往紫都星府沉深,轩月遥露梢头,似初华芙蕖朦胧虚抱,今日精神极好,傍晚青丝新涤,香木坠云发,垂披腰后,散散却丰泽秀丽,澄眸不时浮星掠采,珠瞳复有晶莹生气,帘栊下,抬见一丝游云缱逐风天,低遇一缕凉意留绻人间,跪膝团青蒲簟,纨扇笔下画晓莲,轮廓并蒂灵秀,毫涮乌瓷釉洗,不时翻腕蘸濯清亮,旁置五彩朱盒,浓淡相罗列,笔毫挥择润饱,雅袖挽,而托臂再绘,脉络瓣上轻点,徐风拂鸦鬓,睫淡著青影,灯下画绢诸铄转明,妙问讨画扇的待女]

浓袖,你是想画青莲,还是紫莲?

“姑娘,我自然喜欢紫色,你瞧,闻袖喜欢红裳,我则喜爱紫裳”

紫莲虽娟秀如你,可知青可通‘情’,莲可通‘恋’,青莲并蒂清涟

[循抛线点拨,羞赧娇娥忙改口,二八颜色,情窦初开,弄指裙带,情系何人,喏喏不肯告知。风尘女子不同小家碧玉,难遇有情郎,深谙收放自如,放则放至水到渠成,才不会将良人错过,索性动意为她顺水推舟,愿成佳偶之美。笔染青墨绘莲如意,栩栩勾勒她思情细微,绵薄之力感激身前待应,盼人良缘缔结,未尝不可排解心头失落,扬唇莞尔]

莲蓬心窍有莲子,有道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便帮你题衬这句在扇

“还是南边的女子诗情画意,我二人日后还得要跟着姑娘多学才是”

[恰闻袖笑盈盈扶帘进来,端来碗新煨丁香,正好陈扇汤上,馥郁烟气缓缓将薄绢蒸没,拿过针线在云青扇囊上绣着浓袖绣不好的鸳鸯,居室内线静缕谧,晾目含笑,见年长许多的闻袖始细笑吟吟戏谑旁侧青涩赧貌的浓袖,一句句银铃般,后句变弱,这个时辰,院内动静异常]

“说来说去,眼看七夕,姑娘不知,我知道,浓袖肯定是要拿去...送督公...”

[还未听清尾语所言谁人,庭外传来管家一声厉喝,她二人顽闹受斥,悻悻屈腰急把帘卷启。
来者不善,纳过丝线的绣针扎进玉指,一米殷红瞬涌成珠的光景皙额脉搏隐突突,怵睫起身,纤颈襟内僵讷,及施礼,管家大步抢近,先抬臂假意来阻,面孔似笑非笑]

“元姑娘,不必了,快随我走一趟,主子今日兴起饮酒,可是要去作陪的,连日府里待姑娘不薄,姑娘病着,更是好生相待,姑娘玉体无碍,该要尽本分的时候,就得尽”

“不消再多言,姑娘是聪明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恁谁都不好过”

[见我不应,管家执言威吓,待女二人更附和来劝,目上光彩减黯,素绫简缚未绾长发,匆匆快步随去,宵风托举缣摆衣尾,萦月薄镀身凉,步下似堆起越走越难离的雪涛。知晓蒙皇恩,他又官复原职,官运亨通之际,应如往日不常归府才是,管家来意蹊跷,无论何故,求月下神祗庇佑,望早些放归]

“大人,元姑娘来了”
“还不快去给大人送酒”

[管家声在首顶轰作,推启门扉,汹汹酒气袭面,明堂一人常服儒雅,四角绢灯挑明,温得衣衫面容俊逸无方,滞神才理清是那身官袍未在,妄生错觉一念即消,迎上那对眸却清楚凌厉,迫压眉心不敢蹙痕,袖捧过酒壶明明迟疑,还是促裙向内走近,跟前明处探腕倒酒,身形忽顿,滴酒未斟,惊惶袖内一空,方才绣鸳鸯的云青扇套落坠杯侧,出来匆忙,那枚绣针还点在鸳鸯目]

评分

参与人数 1铜钱 +5 谷物 +5 纹银 +2 收起 理由
袁枚 + 5 + 5 + 2 满满好早!

查看全部评分

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6 岁
21 两
0 条
20
76#
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7 10:52:35 | 只看该作者
[酒气伤肝,又是郁结于心,一旦停下方觉胸肺之间呼吸不畅,想曾经入宫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奉御,哪里有机会能尝到宫中的佳酿,即使得了幸喝主子剩下的,都只舍得小口小口的抿,如今外头的酒喝多了,都快忘了宫里的味道,此刻相较这烈酒,脑中回味起的却是那小口下的甘醇是如此怡人]

[呼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后起的醉意,却恍惚听到管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眉间起皱,一时没反应他口中唤的“元姑娘”是谁,直到鼻下有一阵幽香袭来,抬头对上那仍显慌促的目光,倒显得自己愈是平静,放慢了视线度望过去,却倏然被那袖中滑落之物吸引,定睛一看,一副扇套上斜着一枚细针,所落之处正是唯剩的点睛一笔,却是好一副惟妙惟肖的鸳鸯交颈图]

[随着唇边泛起的冷笑,淡淡的讥诮没入零星而起的微熏醉意里,整个人在酒后柔化的状态中复又镀上一层冰峭的犀利,在她急急伸手欲拾时一掌制腕,动弹不得之余使力朝自己一拽,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使她半弯的身子将近于怀中,又迫那视线逼对,朦雾般醉汽的眸子里渐结成冰]

在我的府邸里,还这么明目张胆私绣信物,谁人给你的胆?…..那姓林的?

[不意外那最后几字迸出口渐而在她眼中看到的吃惊,继是自笑,几分倨傲上唇]

这天底下,就没有西厂探查不到的消息,你跟那小白脸的关系,我早就知的一清二楚

[只我一直没放心上,这种艳名在外的名妓,少不得与人瓜葛纠缠不清,身兼西厂提督,还不至闲到这份上去瞎操心,况她在府中一向安份守己,也就由得别人报来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但如今这鸳鸯绣好巧不巧撞在心情郁闷的时候瞧见,便是一向了淡无痕的情绪蓦然掀起了浪,气沉之下猛的撒手将她推开一步,含着冷笑,几用凌迟的目光锯着她,一字一句道]

把衣服脱了

[她脸上惊惧的神色不加掩饰,直怜怜落入眼中不放过分毫,成心今夜不让她好过,话开口亦无所顾忌]

当了这么久的婊子,教坊司没教过你怎么伺候人?把衣服脱了,别再让我说第三遍

[明里暗里的恐吓威势都透着说不出的手段凌厉,偏举手投足间透着贵雅大气,慢将斟满的酒杯举于唇下,只一双厉目紧锁,咄咄相逼]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1207 岁
10 两
0 条
15
77#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8 01:24:56 | 只看该作者
[彩线纳绣金鸳侣,鸳鸯本是俗之不能再俗的相思物,市井贩夫走卒的腰间也常佩戴,而诗却有云只羡鸳鸯不羡仙,成仙长生,不若在地两情相悦结作鸳鸯盟。在我看来,便是世间最质朴最珍贵的物。我终究不可求,更不可得。云青缎不若苍青色稳沉,雨后净若青璃的湛空色,澄澈无尘,正若十六芳龄初入府的婢女浓袖,纯暇里无欲无杂,好羡慕她,能有颗随时随境真实恋慕的心]

[即便对林远,始至终了,我生怕会遗恨,而别离后,日日在压抑着的,只想原谅后,再忘记]

[双睛缺落的鸳鸯绣,虚无干涸着指尖方流出的血迹,模样衔连似空非空的双睛,坦然对向惊张失措的我,也对向那道凶险的目光。抖腕被紧紧牵制进阔掌,颤指再使力也触碰不到耐心绣过的扇囊,更把握不住自己的命,他轻易的就若折断一风枝抑或是捅破一纸矾宣般,身倾就去,二人明明都着淡色衣料,风屏上纠葛的影,却鲜明了强势与卑弱]

[将是要贴上胸膛,腰身撞击乌方案一角,将近未近,微末距内睫在他襟衣上磕碰,挣脱不过这力量悬殊,动也动不得的脆弱形容,不堪他如此禁锢,随动作的强迫,揉碎神情的面颊抗拒不了的抬高,眼眸顺着那滚动的喉结到那谦谦如玉的面容,厉目朦散出的森寒为他造出贴合肌理的修罗样面具]

“在我的府邸里,还这么明目张胆私绣信物,谁人给你的胆?…..那姓林的?”

[轻裳皱困在腰与案还有他那里,听到林字,剧烈的颤意隔着几回呼吸越深重,入提督府三个月,我若是还能见到林远,他若是依诺能讨回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成惊弓之鸟,如今被他质问起来,雪白面庞神情凝固,浓哀入眉激成两眼烫热水光,怕是我误会了林远]

[那唇弯起抹笑,傲然低视过来,字句藏着我并不知晓的事,我以为他不知道,我以为自己已然断绝了从前,什么都没有。身连发丝也如木刻般静,寸光游闪在眸心,泪漫过睫,知晓他并不在意我哭与不哭。鸳鸯绣败露他前,猜的到他并不会喜欢,心已然惧怕的厉害。从前听闻宫里宦官会为自己选个对食,意在相敬如宾完整一生,然那没有鱼水欢情的日子,常被风月地里流连的文人津津乐道。设身处地,知晓这其中怎会不恼。偏偏不属于我之物,阴差阳错落降酒案,原真正激恼他的却是我与林远,他现在醉了,记恨起的不是鸳鸯,是我]

[若是之前,也不过要他奚落羞辱,再难忍也得忍,此次不一样,怕林远真的来找过我,更怕他这种人人唯恐避而不及的大恶人会对林远不利,百日来的压抑与惧怕混淆在心窍,攒着无比辛楚,牙关反复的,反复的碾过柔软的舌,我是这般不堪一击,积着咸涩的眸降下来,恍惚的灯影模糊了窗纱外噪鸣不止的螗蜩,唇上血色若还在,那定是自齿缝里的忍耐而来,喃声似自言自语]

林远是不是来过的,林远是...不是来过的...

[音若棉里抽丝的轻,目里印入颀晳颈上因话声突显的脉搏,嫣然花痕赫然在青络烙印,当是不久前,有人在此处过力吮吸而成,应缠绵悱恻耳鬓厮磨才可得,忽一瞬默不作语,身体被搡退开去,再见他目光似阴云里压凌来的电光,过面不堪的惨淡要丝履朝后钝挪,拒意显将低声明晰]

大人...不,我不能够...

[噙泪眼里坚定,十岁入教坊司,姑姑藤鞭训诫,我依旧不改闺秀做派,蔑玉臂朱唇万人尝的肮脏地,蔑倚楼逢场作戏的卖笑女,饥寒交迫的时候,衣裳教人一件件解落的时候,余下为人蔑的凄凉境地,何以坚强,何以不坚强。现在脱籍,入了比从前阮府还要豪奢的府邸,金玉里这身泥淖濯不成清涟,然这千钧石迫在一发之际,依然抱紧双臂摇首不从,舍得不舍得,我不舍,也不得残喘为生]

入教坊司前,父母教元夕学的是廉耻

大人恕我

[忍着的泪还是流出来,越流越多,止不住,未挽起的长发散脱鬓前,身后两步窗棂外有婆娑叶子簌簌摐然,后退脚步一直到脊背撞进角落的壁墙。斯文举杯饮酒之人,慢条斯理,长影就映在裙衣上,躲后去,更逼来,惧怕的太深,还未曾真正去恨过人,可连恨仿佛都无力,痛苦着绞紧模糊万象的眉眼,心上对林远安危的极度忐忑,摁耐再摁耐,轻声轻语,用力将柔来恳求]

元夕知错了,入府来大人接连宽宏,此后定不再惹大人生气,愿大人莫要再为难
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6 岁
21 两
0 条
20
78#
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8 12:06:04 | 只看该作者
[听她嘴上说道的名字,心下却是不屑一顾,那林远算什么东西,也配上我府里寻人,他那在朝中只任小小主事的世伯在我汪直面前提鞋都不配,也就这种天真的女人会把风流场上的薄幸当真情,孰不知就是给那林远十个胆,也不敢敲我提督府的大门]

[一抬手饮下杯中酒,绵香还未自齿中完全散开,身子就腾的离了位,一步步逼到她跟前,无视她帘睫下连绵不断的泪,俯身硬托起下巴抬了起来,从齿缝中磨着蔓开的酒香睨对道]

你这身子睡了多少人,卖了多少笑,如今却在我面前跟我讲廉耻?不觉得可笑?….

能和那林远巫云楚雨,鸾颠凤倒,在我面前却清高的衣服都不肯脱,是有多贱

[再刻意压低了身,微眯的眼如猎狩的豹,倾刻爆发出的森森伏寒瞬间将那弱小的身影笼罩,方寸之内,无处可逃]

还是说…伺候我,让你委屈了,打心底里你就看不起太监是不是,残废之人,入不得你这清高的眼

[就算穿了蟒袍得了权,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贱命,只能是主子兴起之余用来玩弄嬖幸的奴才,勾勾手,便教我顷刻卸下好不容易筑起的威墙,甘愿跪在跟前任意贱踏,这便是我汪直的命,只要一日依附于后宫,就永远没有避开的时候,人前的风光皆是我人后卑躬屈膝堆积起来的耻辱,教我恨,却也不得法,这权力我太想要,似那深入骨髓的荼毒,早已与骨血融为一体,离不开]

[似我如今的地位,谁还有胆当着面耻笑,梁芳王林那些人,我迟早让他们有恨的一天,但眼前这同样卑贱到骨子里的女人又凭什么能抬起高傲的头,护她那所谓可笑的尊严,自尊是什么东西,她也配?]

[新仇旧恨一时间纷涌而至,踏在沉甸甸的心口无处发泄,教手下捏箍的力道愈发紧,紧到深可见红印,倏而一放,离了身,眼眸依旧森冷]

收起你那装腔作势的戏码,教坊司把你送进提督府为的什么,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

不妨告诉你,西厂牢狱里我审过犯人无数,有的是手段让人生不如死,你若不想牵连了那姓林的,就识相点,做你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是什么,生怕她不清楚,便又坐回了原处,睨着笑将目光锁住她,好心提点到]

过来,取悦我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1207 岁
10 两
0 条
15
79#
沈莲时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9 08:27:43 | 只看该作者
[我与林远,在才子林立的江南,他不过是个普通书生,非惊才绝立,想来是执有一片与人不同的真情挚意,才能在一个泠月人间的寂夜要我在雪地里为他回眸驻足,风灯在手,观遍了大半个人间节气,我以为,可以度过季节的冷暖,便可渡世情冷暖,天地之大,风尘外,何处容污纳浊]

[彼岸太远,这么久了,我这叶行舟不再想往岸上走,一旦狂风骤雨起于江汀,即便快靠岸,那也只镜花水月一场空,提督府里种种要我深彻醒悟,许是安于身份没有冀盼,就不会羁绊万般伤悲]

[可眼下落卑在哀求里蜷缩抱身,是想保住什么,保住秦淮名妓的傲名,保住一点为人的尊严,还是为保住对林远的希冀,倏的遭他步步逼近,依住背后那堵墙勉强支着摇摇欲坠的躯体,窄颌攫抬修指间,泪水潮涌的眸心是那张暗夜明日恐惧千百回的脸,这是我第三回更近的看到他,眼底充盈的温泽淌没在他指缝杳无踪迹,冰冷的手与那双迸着危的眼眸一样无温,辱言灌顶毫不留情]

“你这身子睡了多少人,卖了多少笑,如今却在我面前跟我讲廉耻?不觉得可笑?…”

[他甫将低近,颀身几乎盖灭周遭灯火所及,不得不把眼眸闭紧,身心被牢牢的钉死在一片疼痛的黑暗里,那唇齿浓重的酒气充斥着轻重不一的气息,酒后话语句句肺腑,点破强行压抑在我命里的苦楚,连同对林远的压抑,一并无情揭去,保不住什么了,从来余我不愿妄自菲薄的虚念]

“还是说…伺候我,让你委屈了,打心底里你就看不起太监是不是,残废之人,入不得你这清高的眼”

[倏然睁眸,睫溅泪滴又湿他指腹,是,已然高台华阁里为人追捧惯了,戚戚哀笼中瑟缩过活,忘记拿捏清楚来提督府是待候人的。从递去一盏茶,弹起一首曲,再到斟倒一杯酒,他意淡的与今日判若两人,即便怒气滔天,也不是这般凶煞模样。伤人者或许不知,怎把自己也中伤,向来我只称呼他大人,刻意将他内监的身份不以督公称呼,泪意烁闪在惊诧的眸底,他确然醉得厉害]

[身上淡服常装柔和他平日不苟言笑的面庞,更反衬这刻凌烈厉害逼人一面,在他手里,颤若末季秋风里行将为寒冷剐碎的枯叶,下颌快被加狠的力道捏碎,风闻将他传得可怖,我当是信的,怕他躲他,亲身经历时,怔忡着,布满冷汗的背脊沿着墙壁磨滑而落,他再放手,便跌在了地上]

[青丝几缕沾泪贴颊,遮着没羞辱没挣扎的神情,光明再度从周遭恢复,他亦踱步回座上,踏碾而过的寸灰里,我是身在其中的一粒微尘。教坊司的官妓,哪个从前不是富贵门户,后来的光景大抵都屈服了,袍下求怜度日的大有人在,敢情在风花雪月里高洁就会不食烟火,终是避不开深宵夜静,还会将衣衫尽褪,春帐内,满足恩客求来已久的思慕,每一次,每一次,我忘不得]

[但从也没有人这样威逼我把衣来解,从也没有人会令我惊恐失色到忘记往日万方得体的仪态,从也没有人要我这般绝望的毫无退路。过府后,原他眼里并非对我视而不见,而是一直认定我未想接受的卑微。林远说京城官大一阶压死人,况他这无功名在身的书生,我竟还连累他。静下许久,微风从窗隙透,泪水似乎流干,唇上咸涩发苦,抿着苦味将衣带散落,指将对襟慢慢撩启,露出皙颈,俯首颤抖]

求请大人放过林远

[双手将薄衣褪至肩头,涸眶内清流再下便是心中血泪,嗫嚅着唇,附在肩头的手颤缩许久终是没有把外衫落褪,低目,颈下琼色小衣裹束紊乱起伏的胸口,红线穿颈贴身的白玉佩烙烫着肌肤,浑身上下,只有篆刻在胸前佩上的夕字是清白的。抬足蹑步,拖着单影来至他身前,时节伏夏,室内却明寒,柔腰落降跪膝在下,裙幅铺散,声听似腊冬夜里雪花飘落,轻盈盈的微灭,失了来去的痕]

元夕服待大人

[垂首声低哑,没有袍下服待过人,不知怎样才能讨他愉悦,诗词曲画难不倒分毫,现在,将心放在与身一样低的位置,该是竭尽全力取悦他,虽保全不得自己,心里业已有所为。俗艳媚惑不会做,浮浪裸肩的衣衫,与卖笑卖身有何两样,发作墨缎掩住垂低的脸颊,柔荑自下一点点将他衫上褶处拂平,最终贴于膝上,纤骨在那处轻轻隔衣揉抚,竭细心所想,是否合他意,概然深恐]

评分

参与人数 1纹银 +2 收起 理由
祁丛云 + 2

查看全部评分

人生何处,无关白云与苍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未结剧目0
26 岁
21 两
0 条
20
80#
祁丛云 发表于 承平年间 2016-12-29 13:57:07 | 只看该作者
[她不愿意,却终究妥协了,托着半褪的衣服一步一步走到跟前,似极了当年,在贵妃面前伏拜的自己]

“汪直,取悦本宫”

[耳边平地响起那一声勾媚却倨高的话,让我知道原来这声音始终不曾忘记,随着时日的推移反而清晰到每个字都像烙了烙印,深刻在心底,每一次的念出都是过往屈辱的回忆,仿佛让我一闭眼就能看见那伏地颤抖的自己,为了奉迎,为了讨好,完全抛弃了做为一个人该有的尊严,将那头低的不能再低,蝼蚁般让人厌弃]

[真的,很厌弃]

[缥远的目光倏又聚回,眼前跪拜的身影,低垂的乌发将脸遮挡,只有那露出的削瘦肩膀还能看出瑟瑟发抖的痕迹,昔日贵妃以利而诱,今日我以她痴情而逼,再看她分明弱小又害怕的模样,与那时的自己,其实是一样的吧]

[为生存而妥协,为执念而低头,她为了人,我为了权,若无这权,我就无法在后宫争,在那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地方,争不出自己的一片天,就只能被别人踩在脚下苟延残喘]

[贵妃逼我,我又逼她,为了什么….]

[陡然的清明去醒了醉酒的癫狂,弱不可见的惜怜一瞬间柔化了五官,覆上她抚膝的手顺势一提将人提入怀中,手掌箍上她后脑,在那犹还惊怔未回神之际倾身将唇压了上去,揉碎了酒香的唇齿紧紧交缠,咸涩漫入,教温柔化开辗转舌腔,倾尽所有,不为投谁所好,只为这一刻的放纵柔情能将白日那不甘屈辱洗去,哪怕,只是自欺欺人]

[我到底,与贵妃是不同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guest
welcomelogin

本版积分规则

关闭

站长推荐上一条 /1 下一条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江汉朝宗

GMT+8, 2024-5-2 01:33 , Processed in 0.505882 second(s), 69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