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山

【觉得他说的也对，何姑娘也说的是合葬，和他一起做完这些动作，便拿出上山前买好的纸钱祭拜】

发不同青心同热，生不同衾死同穴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他们两情相悦却无法厮守，真的好可怜

【望着新立好的墓碑，不禁有些伤感】

我相信他们会有再重逢的一日

【半敷衍半安慰道。男人很多时候不太能懂女人的那种感性。】

【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事发生，既然已经将骨灰安葬，便催促她赶紧上路】

此间事了，我们还是尽快下山

【接二连三被袭击，她自己没有半分身为“靶子”的自觉叫我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再一次对昆嵛派的萌生鄙弃之意】

【偏头看向他，他脸上有几分急躁，突然心头一动】

严公子有喜欢的人吗？

（他明不明白这种生死相许的感情呢）

【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我……在怕什么）

【不知道她忽然间怎么会想到这个，脸上一红，结巴了起来】

啊……我……一个浪子谁会……喜欢我啊……还是赶紧上路吧

【偷眼打量她，她有几分紧张和期待，我不敢确定她是个什么意思，到这不妨碍我生出一丝期待】

【假装镇定的在前面带路，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飘，这种又甜蜜又忐忑的心情头一次体会到】

【空气中多了几分暧昧】

【走在他身后，似乎有一点失望，可是为什么失望自己却不明白】

（还是别多想了）

【跟在他身后出了崖底】

严公子，那我便回昆嵛找我师姐了，我很担心她

【没有说请他同行，总觉得一时难以面对他】

【到底跟她师姐不算熟悉，就是算因为她爱屋及乌也十分有限。倒是她几次三番遇险，幸而遇见，否则……】

【又瞅了她一眼，如今昆嵛派也不尽安全。带在身边又方便，再者自己如今也是分身乏术】

【这一细琢磨，真是焦头烂额】

【他没有开口，自己也是无措】

我们……先下山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九华山，一路无言，回到扬州城】

严公子……那……我走了

【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说话，心中失落感更强】

（莫心兰，你不是想好不麻烦人家了，怎么，还要人家送你不成）

【她情绪有些低落，估摸是因为那何姓女子，我有心安慰几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故而沉默以对】

【出了九华山，她向我辞行，十分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你孤身上路我不放心，还是让我送你一程

【语气带着三分强硬不容置疑，我算是看明白了，跟这丫头就不能太客气】

【一路无话，至昆嵛山脚下，情景与上次不尽相同】

莫姑娘……我……

【张了几次嘴，话到底还是没说出来。摸出一枚刻有莲花纹的玉佩】

家师在各地略有薄产，若是有为难之处，可前往寻访



--------结束------

————建元四年。夏————

【因帮少主铸造判官笔，不得不留在山庄数月，山庄不许外人出入，自己也只能在扬州找一客栈住下，从春野烂漫待到夏雨连绵。人人皆道江南风景独好，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连自己都有些爱上这个地方。从前从未到过扬州，只知是处繁华所在，如今偏安一隅，倒也闲适】

【独自一人在客栈住下，虽有不便之处，好在沈誉两三天便会来一次言说锻造进程。日日百无聊赖，便央着他带自己四处转转，二人两骑行至九华山，正欲下马遍赏美景，却闻迎面一阵呼号。声音方落便见周遭十数人，高头大马将自己同沈誉团团围住，当下便知是遇着了山贼，身上所带银钱不多，只怕他们怒极不顾我二人性命】

【果不其然这帮山贼皆是亡命之徒，见我二人银钱不多便起了杀心，霎时间缠斗在一处。虽说自己和沈誉都是习武之人，可终究对方人多势众，几番交手渐渐处于下风。手腕一抖将九节鞭甩出，缠住头目脖颈，衬闲暇对他】

你快走，别管我。

【本就是自己央他来陪，自然不能连累到他，何况他还有父母亲眷，不比自己孤身一人】

【往日有事才往扬州去，近日却是无事也三天两头跑，只因新结交的朋友在那。既是朋友，见她孤身一人不免多加照料。】

【本就无所事事，听人道要往四周转转，思及判官笔即将完工，也乐得带人出去游历。】

【至九华山，还未来得及赏景，便被一圈人围住，一看便知是山匪，早前听闻此处有九华剑派，行侠仗义，如今行踪甚少涉猎江湖，倒令山匪猖獗。听人口气便知劫财，可惜所带银两不多，几番交涉，不想匪徒又要劫色，于女子而言，名节之重胜于性命，又岂能叫人如此猖狂，即便寡不敌众也必得放手一搏。奈何令仪旧伤复发，攻势渐处下风，眼见头目操刀直指人右腹，眼尖将脚下石块踢向人腿部，对方一个踉跄，将令仪甩落在地，眼疾手快扶起人欲走，又见右后方一刀直扑她后背，挺身挡住，右手劈开来人，方同人仓皇上马逃走。直至此刻才无力的回人话】

你方才说什么傻话，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抛下你一介弱女子，独自逃命。

【一番打斗本就费力不少，加之受伤，更是有气无力的靠在人背后。】

【缠斗间那头目被九节鞭勒住脖颈动弹不得，方腾出手来收拾另外一人，不料那头目人高马大，几番挣脱倒撕裂了腹间旧伤，趁自己手中卸力，扬手便欲往自己腹间刺去。已腾不出手来挟制他，眼看便要刺进皮肉，却见人一个踉跄，方将自己带倒在地，方知是沈誉救了自己】

【由人搀扶收了九节鞭正欲逃走，冷不防身后多出一人，不及回身却见沈誉拦在自己身后，情急之下只瞧他伸手隔开那人，方与人一道上马奔逃】

【腹间火辣胀痛，伸手按住强压下痛意，方闻他轻声一句。刚欲回话后背与其前胸紧紧相贴，诧异回头，见他面色如纸。惊得声儿都在颤】

沈誉……你怎么了？

【伸手一勒缰绳，回身查看】

【靠于人背上，只觉后背有血汨汨流出，此刻只怪自己往日学艺不精，若不然岂会被这些小毛贼所伤。】

【闻得人问话，勉强撑起身子，艰难的扯起唇角一丝笑意】

无妨，回头找家药铺，敷个药就好。

【往日养尊处优，从不曾惹是生非，如今意外受伤，只觉后背火辣辣的疼，未伤及心肺想来不该致命，却也怕失血过多。】

【说话间已摆脱了那伙山贼，遂翻身下马，闻人逞强伸手去扶他。好容易将他放在树荫下，偏头查看他背后刀伤，所幸没有伤及筋骨，只是皮肉开绽，若是不好好处理，失血过多也不好】

【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的金疮药，衬裙裙摆处撕下雪白布料，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解他衣衫】

回去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我先给你上药，好歹对付一阵。

【情况紧急容不得他推三阻四，虽然脸红心跳，仍是看他褪了上身衣衫，而后心无旁骛为人包扎伤口。鲜血淋漓看在眼里难免心疼，皱眉轻嗔】

你真傻……救我做什么？

【见人下马伸手来扶自己，勉力撑着身子下去，寻了一处树荫，还未靠着歇会儿，便被人拉着检查伤口，闻言要给自己上药，忙推脱，男女授受不亲，何其别扭。却终究拗不过她，思及去年秋，自己也曾帮她上药，那时角色颠倒自己没觉什么，此时才知她当初下了多大勇气。】

【嘴唇干燥，不看也知自己面色定然不好】

难道让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有时候救人是本能，那一瞬谁都没时间去想理由。

本能？

【闻言手上动作微微一滞，继而唇角带了丝笑，仔仔细细帮人包扎伤口，自己终归是个女儿家，相比之下他上回为自己包扎的真是惨不忍睹。素手继续，却调侃一句】

我是该说你心善呢，还是什么。照你这么说，是不是素未谋面之人今日这般，你也会出手相救？你究竟有几条命？

【轻轻摇首，继而又道】

前段日子还说要报恩，这下恩还没报又欠了债，我看我索性留在扬州，也不用回去了。

【任人仔细的包扎伤口，轻轻柔柔半点不疼，相比上次，只怕自己毛手毛脚将人折腾的不轻。】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是这意思吧。

【这问题自己也不曾想过，谁也不曾想去救人会将命搭上，若真有先知，只怕自己会犹豫也未可知，所谓量力而行。】

【知她并非普通人，后话也当玩笑看】

留在扬州作甚？

【听到答案有些许失望，面上未露分毫，只仔细处理好伤口，包扎妥当，闻言嗯了声，半是玩笑】

留在扬州？当然是报恩咯。

【遂即起身让他自己穿好衣服，这会才想起害臊，别过脸不敢看】

什么时候报完了，什么时候再走。

【那夜被追杀，此番上刀剑，并非无所事事之人，故而对她留在扬州一词不甚在意】

都是些力所能及之事，真不必报恩，何况，姑娘所谓的报恩要如何报？若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岂非一辈子要耽误在扬州？

【说话间，顾自穿好衣服，上了药包扎之后倒觉好多了，只是仍有些有气无力，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心靠在大树上。】


结。

————建元四年。夏————

那便一辈子都留着，何况怎么会没有机会。

【下意识这么接道，并没有什么旁的想法，估摸着他衣服穿好，方敢回头看人。见人还有些虚弱无力，蹙眉发愁，片刻方言】

我去给你找点水吧……

【一辈子都留着？脑中琢磨这句话，猜不透她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听人说去找水也未阻拦。】

【与她连日相处，秉性多少了解，近日父亲又连番催促成婚，若与那毫不了解之人成亲倒不如与她。只是……随即摇头否定这想法，真那么做，大有“趁人之危”的意味。】

【不多时，见人归来】

没必要为了报恩一辈子在扬州，你的人生该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才对。